“们从上海走,还是从岳城走?”玉藻又问。

    尚宽说:“我姆妈跟霍爷借到了飞机,我们从岳城走,不坐邮轮。”

    “我要是没念书,也想去玩玩。”玉藻道。

    谢尚宽就不能理解了:“圣德保医科学堂是法国人办的,很普通的学校,专业也很狭隘,是培养专职医生,上海很多的大学都比它要好,怎么会选择它?”

    玉藻道:“我想做医生。”

    “可是,其他的也应该学学。”谢尚宽说。

    玉藻笑起来。

    外婆就看了她一眼,当时没说什么。

    晚夕,玉藻还是依照从前的习惯,她和外婆一起睡。

    颜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满头花白的头发,跟从前完没得比,是个真正的老太婆了。

    可她仍是很睿智,仍是记挂着每个孩子。

    “......姆妈上次来,跟我说过罗公馆那件事。”颜太太道,“玉藻,去上海,是查那件事吗?”

    玉藻咬唇沉默了。

    颜太太喟然:“还是放不下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证据也摆在了面前。当初才七岁,怎么可能杀人放火?”

    “可是我记得。杀人和放火的细节,我都记得。”玉藻低垂了头,“姆妈拿了证据给我看,的确不是我,但别人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

    “火势那么大,记忆会骗人的。”颜太太道,“记忆有时候太合乎逻辑,就可能是伪造的,是它自己填补上去的。

    我虽然没学过科学,但我知道,世事无常,往往发生的事都没什么规律可言。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只有人才有逻辑。

    有些事,觉得不合常理,不符合自己的认知,于是的大脑自己把它补了,伪造出一些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同一件事,每个人说起来都不一样,我们常说立场不同、角度不同,可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事件本身客观且缺乏规律,我们自己描述时候,没有规律就成了胡言乱语,于是我们加入了自己的

    记忆伪装。”

    这些话,是顾轻舟说的。

    颜太太把顾轻舟的话,死记硬背,只是为了开导司玉藻。

    而玉藻,也是从小听她姆妈这样讲。

    她姆妈告诉她,当年绝不是她杀人放火的,她不是单纯的说,而是找了证据,也找了科学理论。

    母亲为了说服她,花了很多的心思,可惜最后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