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子真的是生硬又狼狈。

    很好。

    一个人要想顺顺利利、无忧无虑地长大,像墨知染一样,可能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需要被保护得很好。

    莘池暮显然不是。

    在十二三岁刚上初中的年纪,你能在人群里看出来他的与众不同——少年老成、阴郁、格格不入……

    循着这些和年纪明显不符的迹象往里看,就会发现那个从小没人管、没人疼、自己哄着自己一岁岁往前挨的小人儿。

    没人撑腰。

    那个男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同样阴郁的脸,眼角带着伤疤。那时还是强壮高大的身体,叼着烟,在放学的人群中扫视,然后一眼看穿了莘池暮伪装出来的强硬。

    没有底子的强硬,是一打就碎的。

    打……

    那些出人意料的恶意是从何而来的呢?

    总是有根可寻的。只是当它生长发芽,结出坚硬的拳头,一下下砸在身上的时候。对男孩儿来说,从哪里来的都没有意义。

    那个男人有时候像是没有情感的木头,有时候又疯狂地笑,望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无处躲藏的莘池暮。

    他说:“别打脸。这么好看,打伤了,会有人发现。不被发现,就能一直玩下去。”

    他说的是,玩下去。

    有一天,他突然走到圈里,拦住那些动手的人,蹲在地上对他说:“叫爸爸,我让你入伙。他们,都不会再打你!”

    男人用夹着烟的两根手指画了个圈,莘池暮才敢看看那些人的脸。

    稚嫩,阴郁,狰狞……

    莘池暮没叫。他想要入伙,只是不想叫那个男人爸爸。爸爸,应该是在车祸里还死死护住他的人,不是这个会找人打他的男人。

    莘池暮恶狠狠地瞪着他。以卵击石的举动让男人又大笑起来,可这一次没有打他。

    “犟有什么用?”又点着一根烟,表情淡漠地看着别处,“给我弄钱。弄来钱,我就让你入伙。”

    莘池暮是弄不来钱的,爷爷给他的块八毛的零花钱,男人看都不会看一眼。他只能偷,偷在教室里坐他旁边傻乎乎的小胖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