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没睡着?”李安好来到床边坐下,见皇上气色确实很难看,不禁凝眉,温暖的右手贴上他的额。

    皇帝知道自己没有烧热,但并不阻挠皇后,很享受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元元,上来陪朕躺一会。”嗓子有些干,发出的声显得低哑无力,听在李安好耳里,只觉皇上是真遇着事了。

    “臣妾先给您倒杯水。”

    “你不是带了鱼汤吗?”皇帝看向桌上的食盒:“朕要喝鱼汤。”

    李安好顺着他:“臣妾去盛,”说着就要站起,手却被皇上拉住,“你坐着,让范德江进来伺候,”抬高颈头枕在妻子的腿上。

    “范公公送书去坤宁宫了,”李安好低头轻笑,宠溺地抚弄着他披散着的发。

    三舅母私下里跟她说过,男子耍闹起来与稚童无异。除了顺着宠着,没别的法子对付。

    确实如此。

    “那就让天乙进来伺候。”

    “天乙?”李安好大概能猜出是谁,只皇上好像不一样了。

    皇帝不在意地说道:“就是方廉。”

    “方公公,”李安好描绘着皇上的眉眼,她不解的是皇上的态度,过往他可从没在她面前直唤龙卫名。

    守在寝殿外的天乙听到传唤,进殿默默地朝龙床上的两位主行了个礼,后去到桌边打开食盒,依规矩查检。

    “朕的眉很浓密,”皇上举起手来去描皇后的长眉。眉长过眼近一指头,这是有福之相。

    李安好轻捋着皇上眉尾的几根长毛,打趣道:“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们母子教学?”

    “从今天起,”皇上头往里靠了靠,耳朵贴上妻子的腹,隔着衣裳也听不着什么:“元元,朕昨夜打盹做了个噩梦。”

    在盛汤的天乙嘴角抽了抽,朱氏女还真是给了皇上不少灵思妙想。

    来了,李安好顺着话问道:“您梦到什么了?”

    “在梦里,朕天天坐在龙椅上,不是面对着个个脑满肠肥的大臣,就是批着一本又一本的折子。日日如此没有喘息的时候,很快被累弯了腰,头发还没花白就死了。”

    这个故事透着浓浓的悲伤,只情节陈述过于简单,李安好不太能融入其中:“噩梦都是反着来,皇上龙体一向康健,又有臣妾在旁看着,定能圆圆满满,”手指滑过剑眉眉尾,“不要多思。”

    皇帝粲然笑之,抓住她的手道:“那你可要看紧点,朕不太听话。”

    还是皇后娘娘会说话,天乙将两碗鱼汤放到托盘上,侧首见皇上面上的笑还没散,立马端起托盘,将鱼汤送过去。

    李安好捏了捏皇上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起来喝鱼汤,一会就冷了。”

    反手拽了只软枕过来,皇上爬坐起倚在软枕上:“我要你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