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都督想了想,“小人也有马骑,钱也有,毕恭毕敬……郎君说别看那些百姓对官员毕恭毕敬,可背地里多半把他们骂成是畜生王八蛋。那些官员见百姓恭谨,心中自然得意,可实际上是皇帝的新衣……”

    “什么皇帝的新衣?”赵顼觉得这是沈安在编排帝王。

    “就是远古时期有个帝王,整日……所有人都说皇帝的衣裳好漂亮,最后还是一个不知事的孩子喊着,说皇帝没穿衣裳。”

    故事讲完,赵顼一脸纠结。

    呃!

    赵顼一番问题不但没难住周都督,反而把自己陷了进去。

    他是皇子,百姓背后骂官人是畜生王八蛋,还顺带调侃了皇帝,你这个皇子得表示表示吧?

    赵顼有些不自在,就糊弄道“你家郎君胡说的。”

    “咳咳!”

    当场说别人的坏话被抓住,尴尬不?

    赵顼笑道“外面都吵的不可开交了,你竟然还能在家里安坐。”

    沈安点头,周都督拱手告退。

    等他走了之后,沈安皱眉道“背后说某的坏话,这脸还要不要了?”

    “你背后说了天下官员和帝王的坏话,你的小命要不要了?”

    赵顼突然有些羡慕沈安,“你敢和天下士大夫为敌,而官家都不敢,宰辅们也不敢,否则文彦博哪里能这般逍遥。”

    “那是因为他们把自己弄在了一个笼子里。”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规则,人都要活在这些规则里。大宋的规则就是士大夫牛逼,士大夫满血,士大夫……

    这是祖制,从太祖皇帝开始,一溜皇帝为这个祖制背书,到了赵曙时,他算是个离经叛道的帝王,可离经叛道也得有度,所以他依旧在大框架里跳舞。

    而沈安却是压根就没进去。

    他就在边上蹲着,眯着眼,看似纯良无害。可实则他一直在挖坑。

    “在皇城里我就觉着自己被困住了,想出来,却无能为力。”

    赵顼看着有些忧郁,这让沈安很是诧异,“你会忧郁?”

    “不能吗?”赵顼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

    “你这般腹黑的忧郁,某看着就像是一头狼在冲着一头羊展示自己的慈祥。”沈安真的想把此刻赵顼的模样画下来,拿去给赵曙看看,让他看看自己以为纯良的儿子是如何的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