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李嬷嬷见元佩琳显然相信了成姬的话,不禁在旁轻轻提醒,“娘娘别忘记晋王妃的话。”

    元佩琳这才醒过神来,可是心中的某一个角落还是在隐隐作痛。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镇定了一下神色,冷言道:“你以为这样说,本宫就会相信么?”

    “你到底要怎么样!”成姬嘶声力竭,狠狠摇着头。

    自从进了暗室,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静熙一面了。从前,只觉她是个女儿,不是皇孙,不能为自己带来身份和荣耀。可是后来,静熙愈来愈懂事,xing情又是那样柔婉,那样体贴自己这个母亲,成姬的心也不禁软了下来…

    终究,是自己怀胎十月,费劲辛苦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啊!在这暗室之中的几个月,她心中唯一想的,念的,也不过是自己这个女儿了…

    可如今,她竟落到了元佩琳手中!

    “元佩琳,我知道,你恨我,从前就恨我…”成姬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惨白的面颊上泛起了几片不自然的潮红:“你恨我身份低微,却比你先有了孩子,所以你折磨我,让我跪寒玉砖…高良娣有母族高颎撑腰,而王良媛又是陛下义女,你都动弹不得,所以一旦心情不好,你便拿我来撒气!”

    想起以前的种种屈辱,成姬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神色,泪水更是如瀑布一般细密的留下,蔓延过嘴角之时,带来几分苦涩之意:“后来,来了个背景、位分都稍差些的云昭训,可偏偏,偏偏她又是殿下的心头肉,你再如何狂妄,也终有几分忌惮!而我,注定是你可以随意打骂屈辱的对象,便连我的女儿,你也不肯放过!”

    细细想来,元佩琳从前年轻气盛,xing子刁蛮。成姬所说之事,也确实句句属实,元佩琳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几丝苦涩。

    “所以,你便要来害本宫的孩子?”元佩琳的嘴角轻轻抽搐,眼神不禁有些恍惚。

    “我说了,你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成姬望着她,嘶声力竭地嚎叫道:“那根本就是云凌所为!”

    “成姬,你还是没有说实话,”元佩琳已然被她打动,而李嬷嬷仍然冷眼瞧着这一切,在一旁冷然道:“只有你说实话,娘娘才会好好对待静熙郡主。”

    元佩琳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望见李嬷嬷凝重的神色,却又强行忍住,只得顺着她的话道:“不错,成姬。想来你自己也知道,你这一生,是出不去这暗室了,所以也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编一些无稽之谈。只有你说实话,坦诚自己的过错,让本宫给你应有的惩罚,本宫心中的这口气,才能出!而只有本宫出了这口气,才会好好待你的女儿!”

    成姬削弱的玉指轻轻握拳,瘦骨如柴的身子都因着内心的不平静而颤栗发抖着,贝齿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

    良久,她终于双手一松,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抬眼道:“你说的不错。无论如何,我都是出不了这暗室的了。只要有太子爷在,我便没法出去。我在这,每日与老鼠作伴,深夜寒冷刺骨,噩梦连连,当真是生不如死。我若说了实话,你可否赐我痛快一死,并且…不与静熙为难?”

    元佩琳心中一松,颔首道:“可以。”

    “好,”成姬突然放声大笑,眼角眉梢都挂着几丝戏谑,冷言道:“你茶中的红花,确实不是我下的,是云凌将我安排的药掉了包。”成姬一顿,转而又道:“我下的,原本是可以让你当场毙命的毒药!”

    “什么…”元佩琳心中一惊。

    “不错,”成姬眼眸一黯,语中似有不甘:“不错,我是恨你,才安排了人,在你的茶中下毒。茶,是云凌准备的,这样一来,便能一石二鸟,扳倒你们二人。可惜…”成姬抬眼望她,眼底不禁又含了几分冷意:“可惜这件事,不知怎么,便被云凌发觉了。她,便将毒药换成了红花。可她身怀有孕,人人皆会以为这红花是冲她而去,于是她自己首先便摆脱了嫌疑。”

    元佩琳轻轻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便连李嬷嬷心中也存了几分讶异:“这…”

    “她对你应当是没有恶意的。”不知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成姬此时倒是不再似刚才一般疯狂的指证云凌,反而淡然道:“否则便也不会救你性命了。只是,她大抵没想到你竟然也有了身孕,而这红花,恰恰让你的胎流掉了。”“你怎知她不晓得我有身孕?”元佩琳失去了适才伪装的沉静,连连摇首。

    成姬秀眉一蹙,见她还是这般心思浅薄,不禁微微叹气:“她知道你的身孕,所以故意换红花?她何不眼看着我派人放入毒药,抓个现行,而你一尸两命,不是照样一石二鸟?”

    “这…”元佩琳连连摇头,感激与痛恨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分辨不清:“怎么会是这样…”

    “妾身已经照实说了,”成姬趁热打铁,突然跪地,叩首道:“妾身已然一无所求,甘愿一死。可是静熙…求娘娘不要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