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兵卒,衣着单薄,在寒风中搓着手脚,大声咒骂着天气。时而见到过往行人,有不顺眼的,踢起一脚,发泄心中怒气。

    被踢者多半是身材瘦削、手无寸铁的贫苦老弱,受此怨气,也只能低眉顺目,敢怒不敢言,紧着头赶路。

    城门外,夜无眠看着楚烟,劝道:“楚姑娘,萍乡县城到了,这小县城虽不甚大,但想来街市该有的热闹,必不会缺,不如你我就在此处作别,你去城中找些铺子逛一逛,我继续东行去,可还好?”

    楚烟拂尘一扫,笑道:“公子,如何千方百计要把人赶走?我本是湖广安陆人,曾随兄长赴北京,住了两个月,甚无聊,又独自游历了西安城、洛阳城、长沙城。这些大城的繁华,我都揽尽了,又怎会贪这区区一县的热闹?公子莫要闹了。”

    听闻此言,夜无眠自认为明白了。

    这楚烟,想必是一个闲极无聊的富家小姐,以游历山河为趣味。现在跟在自己身边,多半也是年少心性使然,图一时新鲜,等这股新鲜劲儿过去,也许就会自行离去。

    他想道:“我先前一直担忧,担忧她是吉王府派来对付我的人,如今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以楚烟两次追赶他,所展现出来的轻功水平看,其武学修为,当是极高,或至少是个专精轻功的行家。

    如此高手,虽自称与吉王府有渊源,可在夜无眠等人掳走洛湘竹的当晚,尚且没有出手干预,又怎会在此时来耍些小动作?

    “既如此,罢了罢了,她要跟,就跟随罢。我给她好吃好喝供奉着,别让这富家大小姐受委屈便是。就当是积阴德了,这辈子杀了不少人,来日阎罗殿上,也有这么一桩功德可抵罪过了。”

    暂时无计,夜无眠只得随她。

    入住萍乡县城一家客栈时,夜无眠订了两间房,一间上房,一间中房。

    把上房给楚烟住,自己带着云生住中房,预押了一两银子,给付吃饭、住宿及马匹的打理和草料费用,约定明日退房结算,多退少补。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时,感觉云生有些异样,一摸额头,热得烫手。

    这幼崽不知何时竟发起烧来,而且烧得颇重,闭着一双眼,昏迷未醒。

    带崽数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颇有些失乱了手脚。

    此前云生就算哭闹,也多是因急于吃喝拉撒,无法用言语表达,才作出动静。

    夜无眠倒是希望,云生此刻能够哭一哭、闹一闹,这至少说明他体健身泰,安乐无忧。

    惆怅处,楚烟叩门而进,摸了云生额头,皱眉道:“多半是昨日,天陡然转冷,邪气入体所致。”

    她今日却不再是道姑模样,拂尘也不知收到哪儿去了。

    穿着一件樱桃红色褙子,披白色雪绒云肩,腰间缠着杏红色长绫,气质出尘,令人见了自惭形秽。

    如此靓丽,夜无眠却无心欣赏,愁眉苦脸道:“这般,可如何是好?”

    无心处,只觉得这等装束下的楚烟,竟与洛湘竹有一两分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