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趟人间,我已经不大喜欢太热烈的人与事了。

    凡是过度的好,都让我怀疑。

    反倒是梅心,体己的事,我会吩咐她去做。

    翌日,我醒来,下榻,梅心递上温热的毛巾:“娘娘,沈老爷在外厅候着呢。”

    我洗漱完,出来。

    文雅长须的沈义伦向我行礼:“参见娘娘。”

    “父亲免礼。”

    沈义伦有清苑领袖之称,是个极高洁的人,恪守儒家礼仪。

    沈家被恕,从流放之地回东京后,他得知自己的女儿做了娘娘,并没有欢喜,只道了一句:“齐大非偶,齐大非偶啊。”

    他最不屑靠裙带往上爬。据说,他当年科考的时策写得特别好,得宝欢郡主青眼,欲招他做郡马。他不想做皇亲国戚,断然不肯,娶了一个小小七品官家的女儿为妻。

    靠自己的政绩一点点往上升。

    这份清高,很受读书人赞赏。

    他又怎么会乐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呢?

    是以,他为了避嫌,从来不与我见面。

    今日,如果不是我命人去传他,他断断不会来。

    “娘娘唤臣何事?”他拘谨道。

    “父亲,坐。”我走近他,笑道:“陛下命朝中所有适龄待嫁的官宦之女,都把肖像送到翰林院,由皇子来选定。父亲自贪腐案后,卸去了实权,做了翰林院的编修,主理这件事,是么?”

    “是。娘娘问此事做甚?秦王魏王都非娘娘之子,沈家也没有亲眷想做王妃。”沈义伦道。

    “父亲说得对,此事与女儿不相干。女儿只是想随父亲一起,去看看画像。这深宫苦闷,女儿也想凑凑热闹。”我看着他,道。

    沈义伦听到这里,叹了口气:“你走这条路,委实可惜。以前你最不爱凑热闹的,如今竟苦闷至此。蓝儿,你苦闷的时候,来翰林院,为父给你讲讲书,像从前那样。”

    “听父亲的。”我低头道。

    那日,许多画卷,摆在案上,待皇子们挑选。

    德芳来时,我将太傅之女王家小姐的画像慌张拿走。

    “贤妃娘娘,您在做什么?”德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