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若泰山的崔均侧头询问郑峻,郑峻也连忙带人去询问盘查。

    半个时辰后,一份阵亡名册交到了崔均的手上。

    五十二个渤海兵卒和九十六个金州兵卒阵亡,这数量对比攻城的明军,差距过于明显,因此即便不知道明军伤亡多少的崔均也松了一口气。

    “召他们的家人前来,抚恤田在城外我发不了,但抚恤的粮食必须当着诸位弟兄的面,发给这些为国捐躯将士的家属!”

    崔均开口交代,郑峻也颇为感动。

    曾几何时,若是他在当屯兵时,也能遇到如渤海这般讲道理讲公平的将领,他们又如何能过得那么苦。

    郑峻派人召来了那九十六个金州兵卒的家属,有其父母,也有其妻儿。

    他们哀嚎着,痛哭流涕,当着众人的面,崔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白色的麻布绑在头上。

    他上前带人扶起这群伤心欲绝的家属,对他们也对旁人承诺道:

    “二十石抚恤粮,二十亩赏田,三十亩抚恤田,如今我当着大家伙的面交给这群战死弟兄的遗孀。”

    “阿翁,在下知道你们难过,战死的弟兄也是我之亲人,你们年长,而我年纪尚幼,若不嫌弃,我愿为战死弟兄披麻戴孝,为他们烧足足够的黄纸!”

    说罢,崔均当着城上城下上千人的面,跪下给战死的那群弟兄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金州城的地面经过加固后,早已是三合土与碎石夯实的坚硬地面,因此崔均这三个用力的响头,当场便将他的额头磕得红肿。

    “不可啊……”

    家属们本就指望崔均将承诺全部兑现,却不想崔均不仅全部兑现,还愿意为他们的孩子、丈夫披麻戴孝。

    崔均年轻,不过二十有一,而那群战死的金州兵卒,大多都三四十岁,说是崔均的父辈也不为过。

    瞧着崔均磕头,他们不免就看向了自己的娃娃。

    崔均并不比他们大几岁,却在此给他们的父亲披麻戴孝。

    见此情景,几名家属扶起崔均,崔均也对他们作揖,对四方城上城下的军民作揖。

    “均田之策不会更改,赏田抚恤田也不会占据金州田额。”

    “今日我翻看了金州的《鱼鳞图册》,这才发现金州卫有额田四十七万二千四百余亩,而我金州军民仅有四万三千三百余口。”

    “按理来说,这些田地均分下来,在场每名父老乡亲都有起码十亩耕田,每家每户起码四五十亩耕田,辛苦劳动一年,能收获三四十石粮食。”

    “可我细细问过金州的弟兄们,尔等除了手中余田所获得的五六石粮食,以及那军户的十二石军饷外,居然再无所获。”“军户困苦始端已然开启,而那朝中佞臣不知军户困苦,居然还在怂恿陛下对付自己的亲叔叔、堂兄弟。”

    “我渤海此次南下,为的就是解放沿边军户,让大家想当兵就当兵,想当民就当民,将土地分给你们,让你们好好安生过日子,种得的粮食,想吃就吃,想丢就丢,绝不再复此前的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