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天,夏日熏暖的南风吹动天空片片浮云,兰丸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流云御风而行的所Y唱的音调,但兰丸的话,却非常沈重压抑,与喜悦沾不上半点关系。

    「信长大人,兰丸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应该说的,但兰丸还是想请大人对光秀大人多加留意。」

    注意力被浮云所x1引,信长本是对兰丸的话不以为然,但听得他提到光秀,信长这才收回目光,迎向兰丸尽是忧心和为难的脸庞。

    「多加留意……兰丸,这是什麽意思?」他没有感到不悦,反而鼓励对方说下去。

    「今早众将用餐时,光秀大人怔然出神,连手中的竹箸落了地也没有注意,想想光秀大人平日为人谨慎、重礼仪,又怎容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失态至此?」说到最後,也是最关键的部分,兰丸反而压低声音,「可见光秀大人在想的,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兰丸一双秀眉皱得紧紧,他素来与光秀关系不俗,他实在不想对光秀抱有疑心,但信长是他对自己承诺要保护的人,两人在他心里的地位谁轻谁重,不言而喻。

    信长还是很平静,甚至耐心对他解释道:「兰丸,上回杂贺征伐,光秀跟玉子闹翻你也看见的,他只是在为玉子的事而寝食不安,待玉子嫁到细川家,一切尘埃落定,光秀自会回复常态。」

    兰丸还是不放心,「不过,信长大人,你感觉不到光秀大变得很不一样吗?我认为——」

    信长慈Ai地轻拍义丸的头一下,「兰丸,你倒是对身边的变化敏感得很。但相信我,相信光秀,他不会的。」

    他说得非常笃定,他是在欺人,也是在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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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五十年,与天地相b,不过渺小一物……」

    沉稳的男音不重不轻,每一短暂的停顿,一下清脆的鼓声随即响起,一阵沉,一声脆,每时每刻都有着默契。

    彷佛是属於南风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急促的喊杀,偶尔听到刀剑的鸣唱,寝室里的烛火因害怕而急促跳动着,随时会突然熄灭。

    突地门被仓促推开的声音令歌鼓声一顿,只有喊叫的声音依旧不歇,而且愈来愈接近他们,「明智光秀大人,谋反了!明智军全面包围本能寺,所有退路皆被封锁。」

    推开寝室的门,兰丸低首向信长报告,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惊讶,信长沉默了一会,忽而摺起手中的摺扇,扇上还残留着光秀的气息。那年一场夜宴中,光秀就在他眼前扮演着百鬼中的般若nV鬼,那般充满杀意的眼睛,突然浮上心头。

    浓姬「噗哧」笑了出声,放下小鼓,伸手cHa稳了快要松掉的松簪,整理一下衣衫,彷佛所有杀戮生Si都与她无关。

    「无关是非。兰丸,你去吧,拿着你的刀迎接你最後的一战。」

    兰丸朝信长正式行了一个大礼,炯炯有神的双目流露着无b的坚定,「直到我下地狱前的一刻,我的刀也会为信长大人拦住所有敌人,信长大人,我们在地狱再相会吧。」

    光秀本来带去支援秀吉的士兵大约有万余人,而寄宿在本能寺的信长身边只带有五十多人,光秀是铁了心肠要杀Si信长,不能逃走,也不愿逃走,他们每一个人只能选择在战斗中等待Si亡。

    「兰丸,小心。」一时脱口,信长不由向兰丸说出句平日出征会说出的话。

    转身快要走出去的兰丸闻言一怔,回头过来的时候,双眼也发了红,「是。」像平日一样回应着信长,兰丸毫不犹豫迈步离开,这样一别,恐怕就是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阿浓,你不走?以光秀的X格,他会放过你的。」

    浓姬迎上信长的目光,拿过搁放在榻榻米上的武士刀,「你应该是最明白我的,难道不是?作为蝮的nV儿,即使是Si,我也要选择Si亡的方式。信长,你终究是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