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海以东三百里,赤土龟裂如老妪皲裂的手掌。

    青禾赤足踩在焦土上,足尖刚触及地面就蜷缩起来。谢砚秋的剑气无声铺开,霜纹在地面蔓延成径。

    秀气的足上总是凝聚霜白的绣鞋,再精美的绸缎她都不喜,总觉得束缚,花瓣无法自然伸展。

    久而久之,他总是会用灵气为她凝聚成各式各样的绣鞋,她虽赤足,可是在旁人看来是个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小姑娘。

    天青色纱衣扫过枯死的荆棘丛,远处村落歪斜的篱笆墙内,几个魔族幼童正在分食半块发黑的馍。

    最小的那个孩子抬起头,赤红的眼瞳里映出他们华贵的衣袍,吓得往后缩了缩,手里的馍渣簌簌落进裂缝里

    “仙……仙人?”孩子们都瑟缩着往后躲,隔岸的修真界,对这些孩子来说,是敌人。

    青禾蹲下身,腕间金铃轻响,她指尖凝出一朵青莲虚影,莲心坠下三颗莹润的莲子:“甜的。”

    孩子们一拥而上,又怯生生停在三步外。

    “三颗莲子不够。”她转头看向谢砚秋,杏眸里晃着破碎的光,“远远不够。”

    村口老槐树下,沧溟不知已站了多久。

    他指尖捻着片枯叶,叶脉里残存着最后一丝绿意:

    “魔域三百村落,日日如此。”

    暮色如血泼下,青禾站在龟裂的田埂上,看谢砚秋的剑气催生出半亩青苗。

    幼苗在煞气中颤抖,却终究扎下了根。

    魔域能存活的植被,实在太少太少。

    回程时玄霜剑飞得很低,青禾望着脚下连绵的赤土,突然将脸埋进谢砚秋颈窝。

    谢砚秋收拢手臂,霜纹广袖遮住她发颤的肩。

    剑气掠过之处,有嫩芽刺破焦土,在魔域的血月下舒展成一片小小的、倔强的阴影。

    其实,魔域那轮高悬的明月和修仙界所见皎皎明月并无不同。

    只是魔域常年笼罩的血色煞气,将清冷的月华染成猩红。

    魔域的子民仰望夜空,永远看不见月亮本来的模样。

    ——

    青禾蜷在谢砚秋怀里,指尖轻轻描摹着他心口的金纹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