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聪在射圃看新兵操练了一天,天黑才回到住处,身边姬妾送上饭菜,才吃了几口,外边就报说黄平求见。

    “这厮不是去豫章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魏聪将口中的饭菜吐了出来,骂道:“真是个不省心的!”

    “他要见您,多半是有事!见他一面便是了!”阿荆笑着给魏聪倒了一杯酒:“若不是要紧的,便骂他两句出出气,若是要紧的,也别耽搁了就是!”

    魏聪冷哼了一声,示意让黄平进来。片刻后黄平进来,满脸都是喜色:“郎君,大喜,大喜呀!”

    看到这厮的模样,魏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酒杯顺手砸了过去:“你还说喜事,我问你,你在外头都说了些什么,搞得我这边成了强盗窝子?”

    黄平下意识的一低头,酒杯就从头顶上飞过去了,他吓得赶忙跪在地上:“小人在外头就是按照郎君您吩咐的说的呀!”

    “那怎么我张榜募兵,来应募的都是些亡命恶少年,就没几个良家子?”魏聪怒道:“还不是你在外头说什么我这里和那张伯路一样,都是强盗?”

    “冤枉呀!”黄平闻言赶忙喊起冤来:“郎君当初不是让小人去四处宣扬威名,好能如那张伯路一般,调解乡里冲突吗?小人便依照您吩咐的,每到一地便将您剿灭张伯路的威名宣扬出去,又表明您处事公允宽厚,慷慨大度,有长者之风。您说这是小人的错吗?”

    “公允宽厚慷慨大度,有长者之风,那怎么来了一群亡命恶少年?”魏聪怒道。

    “呵呵呵!”旁边的阿荆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魏聪回过头:“阿荆你笑什么,莫不是有什么差错?”

    “错倒说不上,只不过有些误解罢了!”阿荆笑道:“这么说吧!想必当初在民间口中,那张伯路也是公允宽厚慷慨大度,有长者之风的!”

    “什么?”魏聪愣住了:“他一个杀人越货的强盗,怎么会公允宽厚慷慨大度,有长者之风?”

    “没错呀!张伯路杀人越货不假,可他的确待下宽厚,分配抢来的人口货物公允,行事慷慨大度,有长者之风!毕竟他抢的是往来的客商、又不是这些恶少年,这些恶少年眼里,张伯路就是一个慷慨大度宽厚公允的长者呀!”

    听完阿荆这番解释,魏聪沮丧的低下头,归根到底,这件事情还真是自己的锅,自己贪图张伯路做江贼十几年带来影响力和好处,就想着取而代之,却没想到随之而来的还有成群结队的亡命恶少年,这件事还真就是一块硬币的两面,不可能只要一面,不要另一面。既然是这样,那自己的选择也就很清楚了,这些亡命恶少年固然是个麻烦,但至少也是可用的兵源,发恶少年为兵也是两汉时常有的操作;而张伯路遗留的影响力的确是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的好东西,不光是源源不绝的财路,在天下还没有倾覆,大乱尚未发生的现在,这是极少数可以向外不断拓展的体制外途径之一。

    “你起来吧!”魏聪叹了口气,示意黄平起身:“这件事的确不是你的过错,我方才一时气急了,却是错怪你了,你莫要记在心上!”

    黄平惊魂未定,站起身来苦笑道:“郎君说的哪里话,这点事小人哪里会记在心上!”

    “且饮一杯,压压惊!”阿荆倒了一杯酒,笑吟吟的送到黄平身旁:“你家郎君就是这脾气,却无坏心!”

    黄平看了阿荆一眼,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接过酒杯道:“多谢郎君赏赐!”然后一饮而尽。

    “你方才说大喜,是什么喜事?”魏聪问道。

    “确实是大喜事!”黄平回过神来,赶忙放下酒杯道:“小人这次想要前往豫章,将郎君的威名好生宣扬一番,途经柴桑时歇船时得知当地大豪聂整身故。小人便借着郎君的名义,献上了一份奠仪,祭拜了一番。”

    “这是什么喜事!”魏聪怒道:“人家过了世,这明明是丧事,你却说喜事,天底下哪有这等道理?不过你后面的事情办的还成,礼数尽到了。”

    “郎君有所不知!”黄平笑道:“这聂整是柴桑有名的大豪,据说他不但为人孝义,而且年轻时弓术过人,上山射虎,下泽射蛟,为乡邻除害,不要说柴桑当地,就是整个彭蠡泽都很服气他,称其为聂公而不名,若有争执的,都到他那儿请求裁断,没有不服气的。他这次是外出时被仇敌袭击而亡,才三十三岁,家中只有二子一女,长子和亡妻为了争夺家产正闹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为父报仇。小人就想,郎君您要是去一趟,替聂整把仇报了,您的声名岂不是就传遍整个豫章郡了?”

    “我替那聂整报仇?”魏聪皱了皱眉头:“在这个节骨眼上?”

    “其实也没多远,从江陵上船,顺流而下,最多三四日便到了!”黄平竭力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