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冬春之际,水枯河浅,天寒无瘴之时,以小众为前驱,大众为后继,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可取胜!”

    “冬春之极?那不是现在?”冯绲一愣,暗想你不是路上还劝我待机而动,怎么一转眼功夫就又催我立刻进兵,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就是现在!”应奉如此猜不出冯绲的心思,压低了声音:“将军,您此番出兵,朝中宫里盯着你的人可不少呀!只有先声夺人,堵住别人的嘴,后面无论是进是退,才能操于己手呀!”

    “我明白了!”冯绲点了点头:“世叔,那这件事就交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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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贼曹署,射圃。

    矛杆撞击的声音响彻场地。

    魏聪身着皮甲,头戴鶡冠,白色的鶡羽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在他的面前,十多名手持长矛的新兵们正与对面同样数量的绛衣众交手。在绛衣众配合默契的进逼下,新兵们脚步不稳的后退,笨拙用长矛格挡对面的攻击。但往往刚挡开一次,就被接踵而至的第二下,第三下攻击打中,打的他们步伐踉跄。有的人甚至丢下武器,坐在还有残雪的地上,抱住自己的痛处发出惨叫。

    “够了!”温升冷冽的声音宛若迎面而来的寒风。

    “教头!我的手腕脱臼了,要去看大夫!”一个新兵举起自己已经明显变形的手腕喊道。

    “如果对面用的真矛,你已经被刺穿肚皮,劈开脑瓜,切断手腕了!算你走运,你还有时间学,而不是被立刻上阵!”温升朝射圃旁观战的人挥了挥手:“把这家伙扶下去,可以准备棺材了!”

    旁边的新兵赶忙上来,把那个倒霉蛋扶到一边去了,温升点了七八个人上来,替换掉有伤或者力竭的新兵,又一场演练开始了。

    “操练的怎么样了?”魏聪问道:“还要多少天才能派上用场?”

    “还成!”温升笑道:“这些家伙比我想象的要学得快,不少人都有基础,只是不习惯用这么长的矛和军中的打法罢了!如果接下来都是晴天的话,再过个十来天,就差不多可以拉上去了。当然,他们还没法和那些老兵比,上过阵的有些事情还是不一样!”

    “有基础?什么意思?”魏聪问道:“你是说他们当过郡国兵?”

    “嗯,也不全是!”温升压低了嗓门:“我估计里面不少人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至少参加过乡里的斗殴,私斗,至少弓弩、刀剑都使熟了!”

    “有这等事!”魏聪吃了一惊:“会不会是当初张家麾下的漏网之鱼?”

    “小人原先也有这么想,也和赵延年提过,便让杨征挑几个本乡本土的暗中查证。结果发现这些人里的确有不少是相邻郡县的乡间恶少,亡命少年,但并非张家余党!”

    “不是张家余党?”魏聪愣住了:“那他们干嘛来应募?难道是因为我这里薪饷优厚?”

    “好像也不太像!”温升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这两日小人在暗地里查问,好像这些人是仰慕郎君您的威名,所以前来投靠的!”

    “我的威名?”魏聪皱了皱眉头:“我是拿贼的,这些人是不法之徒,他们听到我的威名应该是害怕,躲的远远的才对,岂有仰慕的道理?”

    “是这么回事!”温升苦笑道:“这几日外间有传言,您斩杀张伯路之后,自己取而代之,当上了新的绛衣将军,而且手段威势更胜于张伯路。那些亡命之徒又不在乎‘绛衣将军’姓张还是姓魏,只要能有人领着他们照老样子,四方劫掠就行了,所以就慕名而来了!”

    “哪个混蛋在外头散布谣言!我乃是堂堂朝廷官吏,怎么会带着他们劫掠四方!”魏聪怒道。

    “是呀!”温升连忙附和道:“小人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听说有人在临近江上时常看到有锦船出没,船上有多名绛衣武士,与当初张伯路的一模一样,想必是有奸邪之徒假装的。以小人之见,应当尽快将其斩首示众,这样一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