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是被他摆好的坐姿,不言不语,就好像——没有自我意识的玩偶一样。

    他心中忽然无可遏制地生出惶恐来,喉咙发干,勾着墨发的指尖开始发颤。

    “他们说花楼是最适合学女子打扮的地方,我现在会很多……”

    他压抑着颤抖的声线,在发尾编上红绳,低声道,“等姐姐愿意的时候,我会为你梳妆……”

    良久,也只有少年的声音伴着风雪,静静流淌。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阿乐侧着身子,左手与阿欢十指交握,固执地摆在眼前。

    他仍不肯放弃,望着安静的女孩,声音几乎是带着哭腔:“你不会不要阿乐的,对么?”

    ……

    许久,如雪般寂静的女孩眨了眨眼睛。长睫毛下,黑如遥夜的眸清澈澄净。

    她小幅度地动了动,待发现自己的手被阿乐握着时,立刻不开心地颦起眉头,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开。

    肌肤相贴,只感觉冰凉。

    阿欢抽回手,从床上跳下来,准备往外走。

    走到一半又折返,绷着张小脸,把少年推下了床。

    阿乐像是累极了。被这样折腾,也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他躺在地上,衣襟微散,露出深浅不一的伤口,唯有带着禁制的红纱将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连睡觉也不肯摘下。

    阿欢试探着扯了扯他的面纱,发现摘不下来。

    于是从怀中摸出一支青岚那儿顺来的毛笔,生疏又准确地,在他额头上画了只王八。

    然后满足地拍拍手,将毛笔塞回怀中,走了出去。

    这里是没有生机的银白色的世界。

    很冷,呼出的气息转眼变成一团白霜。

    纤细的身影站在白茫茫的雪中,衣摆似流云。

    流云落雪。

    少女忽地矮下身子,把自己埋入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