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里我始终活得像个外人,卡在这个家里的边缘。

    叔叔总是用礼貌却疏离的语气跟我说话,弟弟哭闹时妈妈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晚餐桌上,我的声音总是最小,妈妈努力想让气氛热络,却常常换来一片沉默。

    我学着把饭吃得很慢,尽量不发出声音。弟弟一边拍桌子一边喊「妈妈、妈妈」,妈妈就会马上放下筷子去擦他的嘴角,哄他喝汤。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疲惫的笑,眼神却像随时会碎掉的玻璃。

    有时候我想说些什麽,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叔叔也从不主动跟我说话,妈妈也总是在两个孩子之间小心翼翼地游走。

    偶尔她会问我:「学校还好吗?」我只会点点头,不敢多说一句。

    有时候,我会偷偷观察他们的互动,发现自己像一个透明人,存在与不存在其实没什麽分别。

    弟弟的笑声、哭声、N香味和黏腻的手指,占据了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我只能缩在自己的椅子上,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安静、更小心,不要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晚上,妈妈在厨房洗碗,水声和碗盘碰撞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歌。弟弟在客厅里又哭又闹,叔叔不耐烦地说:

    「你管好他!」

    妈妈的脸sE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手里的碗差点掉到地上。

    我站在厨房门口,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做什麽。

    妈妈突然转过身来,语气里带着压抑很久的怒气:「你为什麽不能自己把袜子收好?功课写那麽慢,到底在想什麽?」我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头。

    那天晚上,妈妈终於崩溃了。她摔碎了一个碗,玻璃碎片飞散在地上,声音像打雷一样响亮。她蹲在地上,一边捡碎片一边哭,肩膀不停颤抖。我站在门边,手指紧抓着门框,心里只觉得冷。

    我看着妈妈的背影,突然有点想念外婆。以前外婆总会在我难过的时候拍拍我的背,说:「没关系,你哭一哭就好了。」可现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能抱抱我。

    「我真的很努力了,为什麽你就不能像弟弟一样乖一点?为什麽你总是这麽难相处?」妈妈的声音沙哑又颤抖,像是在对我,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退回房间,把自己缩进棉被里,努力让自己消失。房间里黑漆漆的,只剩下夜灯微弱的光。信纸先生坐在书桌上,纸质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没有说话,只是把一张卡片推到我手边。

    「你知道蓝风铃的花语吗?」他轻声问。

    我摇摇头。

    「蓝风铃的花语是——永远的思念、温柔的守候,也有人说,是无法说出口的Ai。」信纸先生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麽。

    我低头看着信纸先生写的那段话,心里像被什麽东西紧紧攥住。

    也许妈妈不是不Ai我,只是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Ai这个家,却没有人能真正懂她的辛苦。

    而我,也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和想念写在卡片上,像蓝风铃一样,静静守在没有人会注意的角落。

    信纸先生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温柔得几乎让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