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票买好了,十一点的车,还有小半个小时。您跟妞妞在这儿歇着,我去买点水喝。”

    马卓看娘的嘴唇有些干裂起皮。

    他很快就从旁边歪歪扭扭搭着的小卖部买回来一瓶橘子汽水和一瓶凉白开。

    妞妞看见那瓶橘黄色的汽水,眼睛都瞪圆了,抱着瓶子喝了好几大口。

    张显菊也小口小口地喝着凉白开,润了润干渴的喉咙。

    候车室里人来人往,乱糟糟的,广播里不时地传来含混不清的报站的声音。

    妞妞坐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拉着马卓的衣角小声央求:“哥,我想去外头看大汽车,会跑的大铁盒子!”

    马卓便领着她在站台边上溜达,看着一辆辆冒着黑烟的客车笨拙地进进出出。

    终于,广播里声嘶力竭地喊到了他们要坐的那趟车。

    马卓赶紧拉着妞妞,又招呼上张显菊,随着乱糟糟的人流往检票口挤去。

    这趟去县城的车,人可真不少。

    等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上车,里头已经塞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连个下脚的地儿都快没了。

    过道里也黑压压地站满了人,行李架上更是堆得冒了尖,摇摇欲坠。

    车厢里头空气混浊不堪。

    汗臭味、烟味、还有说不清的各种怪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张显菊抱着妞妞,在拥挤不堪的人群里被推搡得东倒西歪,有些站不稳。

    这破车上连个空座都没有,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抱着个半大孩子,这一个多钟头的路程,可怎么熬得过去啊?

    妞妞也感受到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拥挤和不适,小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小声嘟囔:“娘,没地方坐……挤得慌……”

    马卓把娘和妞妞护在自己身前,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往裤兜里摸了摸,里面揣着他这次出门特地多带的活钱。

    要是实在不行,就悄悄跟哪个占着座的人递个话,多给几块钱,看能不能匀个座出来,总不能让娘和妹妹受这份罪。

    就在他刚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女乘务员正费力地从车厢前头往后头挤。

    “哎,大家都往里头再挪挪!后头还有人没上来呢!都把自己的东西放放好,别堵着道儿!”

    那乘务员约莫四十来岁,嗓门却跟洪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