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身边围着转,献殷勤的男生就没断过。

    她早就习惯了那种被人注视、被人当成中心的感觉,甚至心里头还有那么点小小的的享受,觉得那是对自己魅力的肯定。

    可眼前这个男生,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旧粗布衣裳,裤腿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巴,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刚从地里回来。

    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浓重的汗味儿和尘土气,十足的乡下土包子一个!

    可不知道为啥,被他这么随意地一看,她竟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里头甚至还冒出了一丝,羞涩?

    这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得让她有点慌乱。

    说起来,她林云舒长这么大,在家里一直都是被娇惯着的小公主。

    上头有两个哥哥,都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着、护着,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这也把她的性子养得有那么点娇气,有点任性。

    看人看事,眼皮子也浅,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高人一等。

    这次莫名其妙被安排下乡实践,本来名单上写的是她二哥的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通知下来,鬼使神差地就变成了她。

    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来这穷山沟受罪,在家又哭又闹也没用,最后还是被爹妈硬塞上了开往乡下的绿皮火车。

    这一路上,她心里就憋着一股子邪火和委屈,没处发泄。

    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再看到马家这破败得快要塌了似的土坯房院子,她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差点当场哭出来。

    可偏偏,自打这个叫马卓的男生回来之后,又是叮叮当当地往屋里搬那个大冰箱,又是带回来一堆吃的用的,刚才还跟他那个看着傻乎乎的朋友在门口嘀嘀咕咕聊了半天,愣是一眼都没往她这个方向瞅!

    就好像她这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是个透明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让一向习惯了成为人群焦点的林云舒,心里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和,不易察觉的失落。

    直到这会儿,他才终于像是发现了她这个大活人似的,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张显菊看见儿子回来了,又注意到儿子正盯着人家林姑娘瞅,赶紧快走两步迎了过来,有点手足无措地替两人介绍。

    “卓儿,你回来啦。”

    “这是林同志,叫林云舒,是省城里来的大学生哩!金贵着呢!”

    “今天上午,公社的刘主任亲自给送来的,说是,说是来咱们公社搞啥社会实践,体验生活,要在咱们家,暂时借住一段日子。”

    马卓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家里头本来就地方小,突然硬塞进来一个陌生人,还是个一看就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城里女学生,这让他本能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