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韵儿一颗心沉到谷底。哪怕知道一切都是云非晚设的局,她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应对,只能妥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她神情殃殃,整个人都颓下来。她败了。从云非晚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便败了。之后,不过是一再溃败,到现在已经再无余地,她甚至都没有再去想自己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姚韵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哗啦哗啦。她脑中想到十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冷风刺骨,她抱着小小的宋锦绣,无助的拍着医馆的门……次日一早,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她脸上的憔悴,被照得无所遁形。枯坐一夜。天亮了。春杏也陪了一夜,看着姚韵儿,不敢说话,烧了水,泡了茶水端过来:“大夫人。”姚韵儿摆摆手。等几乎过了辰时,才终于开口说话:“走吧。”“大夫人去哪儿?”姚韵儿缓缓起身,看向门外:“去见二爷,”春杏一惊:“大夫人可是想……让二爷回来?”姚韵儿嗯了一声:“这件事情,不该我一个人顶着。那也是他的儿子。哪怕是我的孩子,程儿也该名正言顺。”如果事情已经很糟糕,那她便要避免最坏的结果出现。她是可以对外说,宋锦程是她的孩子,但是,若外人对宋锦程的生父有质疑,那是更麻烦的事情。兄弟兼顾两房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只要是宋家的孩子,宋锦程便还是名正言顺的宋家公子。若不然,宋锦程一辈子怕是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他来路不明。春杏面露担忧:“可是,我们那样对二爷,他若是知道……”“把翡翠送走,送的远远的,多给些钱,不让他知道就好了,没有证据的事我们一概不认。”说到这里,姚韵儿顿了顿:“等找个机会往萃竹院做些证据,到时候把这些,说成是云非晚的手笔便罢。”“可是,昨晚二夫人才说了那样的话,若二爷回来……”说到这些,姚韵儿有些心有余悸,她是怕的,一切过了明牌,她斗不过云非晚。“她不是说了要跟大房分家吗?等二爷回来,确认了程儿的身世,咱们便搬出去,搬得远远的。平时注意着些,日子未必过不下去,至于二爷……“鹜蚌相争,渔翁得利。让他们二人去斗。等他们分出胜负,我已经走远了。而程儿还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公子。”虽然说这件事之后,宋锦程再靠不到云家,但是,只要他能堂堂正正的留在宋府,一切并不算太坏。而且,宋明简回来,坐实了宋锦程的身世,作为他们的孩子,族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送去边境。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好的法子。她也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但是,总该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如此想着,姚韵儿几乎是抱着一股赌徒的心态出了门。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如何发现?如何说,如何请他回来……种种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但是,她还没有走出玉兰院,院门便被人推开了。姚韵儿一见来的是云非晚,心头一惊,“二弟妹。”一句问候出声,脸上已经一片苍白。从前以为云非晚不知道,面对云非晚,她的心态是不一样的。现在清楚云非晚知道了所有事情,她再看到云非晚,就只觉得自己像被扒光了站在她面前一样。云非晚见到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昨天从姚韵儿回玉兰院,她便悄悄让人盯着这边。在听说姚韵儿并没有准备去见族人的帖子,又坐了一夜后,她便察觉到情况不对。“怎么了?可是昨夜没睡好?”姚韵儿看着云非晚,脸上有一些怔怔然。“是,我一直想着对不住二弟妹,心中愧疚。”云非晚笑了笑:“姚夫人这是准备出门?”姚韵儿:“嗯,做了错事心中不安,准备去出门去上个香。”“哦,出城。”云非晚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她没有猜错。“我以为姚夫人要去通知族人,告诉大家真相。”姚韵儿心虚,眼神闪躲:“要的,我准备等回来之后再和族人说,也不差这一日不是。”云非晚也没拆穿她,笑了笑:“自然。“正好赶巧了,今儿,有个你的亲戚找上了门。”“亲戚?”姚韵儿瞪大眼睛,她哪里来的亲戚?当初她父母把她卖进宋家冲喜,拿了一笔钱,便带着弟弟离开了京城。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消息,难道是他们回来了?“是你的表兄。”“表兄?”姚韵儿一怔,她确实是有表兄的,可是在她进宋府前,她的表兄被卖给了一个商人做仆从,早已不知所踪。她有些疑惑云非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从前确实有个表兄,不过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现在哪怕见着人,应该都认不出来。”“错不了,你们村的人都认得他,又是里正带过来的,既然找上了门,便留下他,分派给他一些差事,我没有意见的。”姚韵儿见云非晚热情,心中很不安。不等她说话,云非晚让管家把人带了进来。只见那人穿着朴素,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低着头。姚韵儿皱起眉头,她对那个表兄的印象很是模糊,哪怕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出来,只是这人……为何给她一些熟悉之感。管家:“这便是你的表妹了。”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戴着半个面具的脸,看到姚韵儿的时候,眼中浮现压制不下去的恨意,为了避免暴露,只能低下头不去看,喉咙发出胡乱的一声:“嗯。”娇韵儿对上那道视线,脑中出现一道身影,逐渐重合。待看清楚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这个所谓的表兄……是:宋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