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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睡前,乔麦把折叠小床挪到了陆老太病床尾。她解释说,自己睡觉打呼噜,怕夜里吵着睡眠轻的婆婆。

    其实她是防止半夜里遭陆老太的拐杖打。

    陆老太心里有气说不出啥来。

    终究是好人心理作怪,乔麦定了闹铃提醒,睡了两小时起来看了看婆婆。

    此时病房里都关了灯,偶尔有隔壁病床的呼噜传来。奇怪的是婆婆那边超级安静。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的的灯光,陆老太被子蒙头,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电影里的不详画面一闪而过。

    婆媳关系尽管从未有过蜜月,乔麦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她值班时婆婆出事,陆家还不齐齐上阵吃了她。

    她悄悄来到床边。那被子里身体笔直的形状,真的像一具尸体。

    她有点茫然。

    起初嫁给致礼,她是一个进城打工的外来妹,好像一只淋雨的雀儿飞进致礼这个国企正式工的屋檐下,她和丈夫的婚姻阴晴圆缺,婆媳关系似乎总能拧出水来。

    这些年,她已经很少为此生气了,因为爱与恨都需要力气,不在一个量级的,动了能量库的恨,对自己是种损失,所以她只要在小城过自己的日子,就觉A城的故事很远。

    陆老太的这次住院,婆媳近距离面对面,她发现能量库的恨动了。

    尽管如此,她从未想她死。所以陆老太今夜呈现的形状令她深感恐惧。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轻声问:妈,喝水吗。

    被子里没有动静。

    她继续说:妈,上厕所吗。

    被子里还是没动静。

    她有点怕了,俯下身来,想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试探下婆婆的呼吸。

    还没开始行动,床上的尸体忽然活了,陆老太刷的掀开被子,同时一只手打出去。乔麦迅速躲闪,陆老太的手势滑过眼前,差点打到她鼻梁,乔麦吓了一跳。

    陆老太声音低沉:你半夜里干嘛,我睡得好好的,你想害我吗。

    乔麦定了下神,说:妈,我害你还来伺候你吗。

    陆老太:你来伺候我,并不心甘情愿,我早就看出来了。怕是有别的目的吧。

    乔麦:我是图你钱还是图你不洗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