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旧人归来(情敌来了)
番外:白玉扳指1,旧人归来情敌来了自打温霖舒那桩事后洛晏对赵直的约束便又加重不少,先是向外声称赵直患了梦魇之症需在家静养,后又干脆以看顾赵直病体的名目移住到了赵直寝房。他如此做法自然引起了朝中一些闲言碎语,而那些碎嘴的左不过就是疑心这位风姿清雅,容貌倾国的尚书大人是否已经强上了继子床榻,将人弄得下不得床来。说来也是稀奇,尽管洛晏与赵直二人若站一块儿分明赵直才更像上头那个,但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赵直才是那个会被欺负的。而这对继君和继子之事老皇帝亦非不知,可他从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孙儿会否遭人欺凌。于是,朝中又有些许人开始窃窃私话,引起了诸多流言。流言中最为盛嚣尘上的一则是说皇帝本就不喜战死沙场的康王,昔日应着忌惮的关系才多加忍耐,当年下旨将洛晏指给康王也是为安插个耳目。如今康王已然不在,自不必再对着无甚威胁的赵直虚以为蛇,偶尔口头上关怀一下赵直,赐予他亲王名号的体面就算做足了面儿。这个说法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好事者将整件事与五年前去到边关的赵真联系到了一处。五年前,赵真求旨终身戍守边关也曾引起朝堂震动,毕竟边关乃苦寒之地,若非在京中实在待不下去了又如何会请旨去那种地方?就像温宰相的儿子温霖舒,那才是常人当有的样子,临行前泪别父母,好一番伤心情境。不过,旁人纵然再如何背后议论赵直也都不得而知了,眼下他正烦恼兄长年关将要回京一阵儿的事。倒不是说他不愿兄长回来,毕竟赵直与赵真素来兄友弟恭,是身处帝王家的那些个亲族中少有的和睦典范。只是,他一想到父君洛晏曾经逼迫过兄长,对兄长的离开也耿耿于怀便左右不是个滋味。何况,兄长若回家来那白公子定然会跟着一起回来,想到他们三人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赵直便心生苦恼,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可惜不论赵直如何心焦不安该来的依旧会来。离大年除夕还剩三天的时候,如今已被进封为平野大将军的赵真领着十几号亲信骑马踏进了京城地界。赵真未及先回赵王府整肃衣冠便直接入宫进见,跟他同来的手下亲信则被前去迎接的太监安排在了驿馆内安歇,后皇帝向外宣说与孙儿多年未见甚是想念,留了赵真过完除夕年夜方才让其出宫。这对赵真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恩宠,毕竟皇帝子嗣众多,子子孙孙相加起来多达四十余人,往年只有得脸的那几个皇子王孙方才有同其叙话家常的机会,过去康王在时皇帝虽也召见过赵真赵直兄弟俩,但康王去后两人能够面见皇帝日子加起来都没洛晏多。外传皇帝忌惮康王,不可说没有一定道理,所以才连带着他死后也没太待见再次握有兵权的赵真。赵真一路从宫门中走出,身后的白公子手上捧了个皇帝兴起赏给赵真的小琵琶尊。琵琶尊阔口为尊而狭口为瓶,白玉金边素瓷胎,瓶外是两只不系绳的螭耳,瓶口上有花缠枝莲的点缀,瓶身的纹样则雕飞龙描金凤,整个琵琶尊均以小巧灵动博人。待出宫入轿,坐上软垫的赵真总算长长舒出口气来。他为人谨慎,也不敢放声说话,只取过琵琶尊放到身旁,侧面过来对白容止悄声道:“容止,轿辇合规矩吗?我怎么看着有些大?”白容止会心一笑,多年的边地风霜未折损他那玉颜分毫,甚至原先清素光润的气度之上更添了份爽利。他拉过赵真的手放置到自己膝上,以寻常玩笑的口吻道:“规矩原也不在轿辇的大小上,咱们的这顶轿子可没有雕龙刻凤。”赵真知道白容止所指,苦笑地看着身边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小琵琶尊。想到皇祖父赏赐自己这件宝物时半是含笑的双眸,不禁感叹帝王哪里来的兴起,有的只是对子孙臣下的敲打和揣度。其实,若论不合规矩这琵琶尊才最不该领受,但因是皇帝赏的,那规矩就不是规矩了。赵真连日来在宫中过得战战兢兢,也唯有在白容止面前才能够缓和下来,若宫中时日无对方在身旁相伴他定会喘不过气来。过去在王府中赵真总觉得是自己在护着白容止,可如今回想起来从父王去后白容止何尝不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法子护着他。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赵真反手握紧了白容止的手,二人掌心相交的温度暖热了他不安的心。“如果有一日……”轿外是轿夫抬轿行路的声音,轿内则安静得赵真的任何一个字都不会进不到白容止的耳里。赵真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朝白容止直直看去,道:“如果真有有那日,我愿同父王一样得个体面。”赵真这句话不论被谁听到都会起层冷汗,其中深意叫人不敢多加思忖,但白容止听过后却只坦然无惧道:“何必寥落悲后事,不如多惜取我这个眼前人。若真有那日,我白容止定追随你至地府黄泉。”赵真怎会不知他会如此答来,这恰恰正是他所最不愿的,顿时着急地道:“胡说!你要好好活着,南朝四百八十寺你尚未看全呢。”白容止噗嗤笑出声来,见赵真露出不满的样子,便道:“傻子,如今南朝那四百八十寺怕只剩百数不到了吧。也只有你会牢记我每句疯话,当年王府中憋闷得慌才说的话你还当真不成?何况有了你后我才不想上赶着去结佛缘做和尚。没了你,我也不信古佛长灯能结来下世缘分之说。所以我总是要跟着你的,否则如何看得住你?”赵真还待再行劝说,换做往常他并不会如此执意,但这次面圣他已然从皇帝那边察觉出了朝向自己的锋利杀机。皇帝年迈,几个年长皇子之间的相争已令其身心疲惫,怎还能容得里面再掺和进个孙儿?虽赵真实在没有争位之心,但他是康王的儿子,那些年康王的野心和所做之事赵真并非完全不知,仅凭这一点便足以令他被皇帝猜忌。正所谓杀一儆百,皇帝若下定决心拿他做个筏子警示其余人等,试问他赵真又能如何?白容止见赵真正色端坐,知道不似往日哄笑几句便可揭过。他收起笑容道:“你不必劝我,就像当初你执意离开京城去边地我也并非没有劝告过你一样。当日若你留在京内便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虽过得不会痛快,但终究不用担心性命。打你离开那一刻起皇上的疑心就种下了,现下不过是发了芽。”赵真道:“你不是不知,我不去以后就得是直儿去,那边的将领半数都是我们康王府出去的奴才,只认我们。”白容止忽而冷下眸子,道:“所以洛晏最后才会放行不是吗?他在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还是舍出你更容易些。洛家出来的果真不一样,不像我心甘情愿地色令智昏。”赵真温温觑了白容止一眼,在他虎口掐了下道:“我们早约好了不牵扯往事,你怎地又想翻旧账了?”白容止靠过去用力按住了赵真,紧咬上他丰厚的唇珠,赵真无奈地张开了嘴,任由对方湿滑的灵舌钻入自己口中尽情肆虐。两人唇齿交缠,黏腻湿哒的水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外头的轿夫想必也已将这对交颈鸳鸯的亲热声听在了耳里。好一番追逐亲咬过后,白容止总算离了赵真的嘴。但见赵真那本就丰厚的双唇变得愈发肿大,且因沾染上对方涎水的缘故唇皮上一层水光晃晃,与其粗糙的相貌交相起来竟颇具番别样春色。白容止忍不住又伸出嫩红舌尖凑过去舔了一大口,微重着气息道:“赵真你需记得男人的气性不比女人小,尤其在心爱之人还念着别的男人的时候。不过也好,咱们不翻旧账翻床帐。”赵真才要反驳,可好巧不巧正这时轿子突然落停,但听轿夫在外朗声喊道:“两位大人,到地方了。”于是,赵真猛然用力推开身上的白容止,不自觉整了整衣襟道:“容止,圣人言非礼勿行,我们在外头需注意自己的言行。”白容止只觉赵真用这副心虚模样说话只能叫人觉得他道貌岸然,他脸上流露出暧昧的神色,呵笑了声道:“我竟忘了这一茬,说起来非礼勿行还是我告诫给你和直儿的,我也算是做过你们兄弟俩好一段时日的先生呢。”听他这般说,赵直边弯身出轿边赶紧叮嘱他道:“先生这词是那个人的忌讳,明日我们就要去拜见他这位长辈,一切和气谨慎为上。”白容止没有出声,在赵真之后跟着出了轿门,习贯之为常般抬手便搭上赵真左边手臂,并由着对方将自己扶走出来。外边已是寥寥夜色,驿馆外的长街空无一人,茫茫夜色里一道角门由内打开,从中走出三个仆从来为他们提灯引路。白容止始终与赵真并肩而行,最后又走入了同一间屋子。屋内没有点烛火,唯有月色朦胧照入屋中。在仆从还未点明烛灯的当口白容止缓缓走到窗棂旁,他背对着赵真,任由一缕清淡如烟的月光笼罩在自己身上,很有些永夜月同孤的味道。直待到仆从点完许多烛灯行礼告退,屋中现出一片光明后,白容止才回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赵真,叫其仔细看清楚了自己。“赵真,你我之间不许有他,你莫要再提到他,不论何时何地。”白容止的面色肃然清冷,赵真这才醒悟过来自回房这一路上白容止都未说话原来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憋着口气不在仆从面前示现出来罢了。赵真叹了口气,声色微哑道:“我又何尝想要提起。只是容止,许多事都非是如人所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