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似乎有些羞赧,红着一张哭花了的小脸:“我看不懂字。”

    “你知道二娘为何离开你爹爹吗?”沈观问路河。

    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爹爹总说,二娘心里没有他。”

    沈观将那些小包一一放回盒子,又将纸条重新折好,摸了摸路河的头,他很少会对人产生同情,此时却不知道怎么跟路河解释了。

    莺骊这个名字他或许不熟悉,但骊娘此人却在江湖颇有一番名气,风流洒脱,又钟爱制毒,这样的江湖女子,断不会安下心来和人柴米油盐地过日子。

    那两年和路河父子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或许是她人生中短暂的插曲。但假假真真是情,那两年清淡又朴实的生活,到底是在骊娘心里留下了痕迹。所以临走之前,她将这一切都封在盒子里,等待终有一日路河的爹爹能打开它。

    可惜路河父亲的运气实在不好,尝试了这么久,到死都没打开。

    叶星冉也看清了上面的字,内心忍不住吐槽。

    就不能暗示得再明显一点吗?放这么个破盒子里放了这么多年,还几万种组合方式,这谁能打开才怪了。

    要不是沈观在她的幸运加持下欧气爆棚开了这个破盒子,这小男孩恐怕要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到死都不知道他二娘对他爹爹到底啥感情。

    叶星冉此时也真想见一见这个不靠谱的骊娘,敲敲她的小脑袋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孽啊真是。

    沈观将盒子收进怀中,又抱着小鱼缸站起来,尽量用通俗的方式向路河解释纸条上骊娘留下的话:“意思就是你二娘对你爹爹很眷顾,虽然你爹爹留不住她,但她对你们父子亦有真情。”

    光风霁月,落拓江湖,随手投下的一片情,却间接毁了他人的一生。

    手中的小鱼缸冰凉冰凉的,沈观忍不住看向棚子顶上破烂的布条,和脏兮兮的铺盖。在他印象中,骊娘是极重义气之人,不然也不会临走之时,送给路河父子远超常人一生所能赚取的钱财。

    若是让她知道,在她走后,路河会沦落到这样的田地,她还会一走了之吗?

    路河呆呆地站在原地。

    叶星冉不忍见他这副失了魂的样子,躲进水草中闭上了眼睛。

    或许让他知道也好,总好过浑浑噩噩过一生。

    沈观叹了口气,觉得今天自己的感情实在过剩,在往常,他从不做这般多余的事。

    他向天吹了声口哨,片刻,十一为首的几个穿着黑衣劲装的人便齐齐出现在棚子前。

    “厚礼而葬,好生安放。”

    “谨听少宗主吩咐。”十一单膝跪地,对着沈观一拱手。杀人的活他没少干,但这还是第一次少宗主吩咐下来给人收拾后事,十一虽不明其中缘由,却感到新鲜。

    路河再抬头,懵懵懂懂的眼神中怀着一丝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