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她哭得哽咽,几乎喘不过气来,瘦削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痛苦到话都难以说清楚,通红的眸子里涌上了滔天的恨意,“那些人族,他们忘恩负义,忘了南凛的好,忘了南凛曾奋不顾身,救过他们的命!”

    “南凛,他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该枉死……”话到此处,灼夭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凶狠,“是他们杀了南凛,是他们该死!是他们罪有应得!”

    “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我不信!”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藏着无尽的悲楚,“可,可我一遍遍的找,一遍遍的找,找了好多好多年,却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我别无选择,只能不断食人精魄,增强修为,来守住这里。”

    长久的仇念积聚,已经让灼夭从昔日那个活泼烂漫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病态偏执的怨灵。

    沈棠落眉心紧锁,面沉如水,没有打断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脚下团团聚拢的火焰,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使她生出半分动容。

    世人皆怕鬼,皆言鬼以食人精血而生,乃是至恶之源,可哪知,其实,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可灼夭杀的,未必全是坏人。

    无影圆圆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想张口,却又见沈棠落冰冷的面色,顿时就不敢乱出声了。

    南宫沫紧抿着唇瓣,亦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她不动声色地挪动步子朝下面望了一眼。

    入目的红火烈焰,这温度,金石掉下去都能瞬间化成飞灰。

    仅是站在这里,心底就会莫名地爬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若是一个稍不留神,坠落了下去,又该会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何况,眼前这小姑娘哭诉的,那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是被活生生扔下去的。

    思及此,南宫沫捂着心口,摇了摇头,忍不住心惊后怕,同时,也对灼夭升起了一丝怜悯。

    怜弱之心,心皆有之,她非草木,又岂能真正做到无情?

    然而,就在这时,沈棠落猛地上前,一把抓起灼夭的手臂,把她拽了起来。

    她面若寒霜,眉间浮现了一抹烦躁,露出嫌弃,声音寒彻,冷笑道:“哭什么哭,哭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他倾尽生命护着你,若是他还在,要是知道自己以命相护的小丫头,是个丧尽天良,造下杀孽无数的恶鬼,你说,他可会后悔当初救了你?”

    纵使心有苦衷,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杀了所有人。

    哭咽声戛然而止,灼夭猛地抬头看向沈棠落,眸中分明都是怔愣,一动不动。

    这话,说得直白,她听进去了,也听懂了。

    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灼夭含泪的杏眸蒙上了一层灰颓之色,彻底剩下了绝望。

    沈棠落更加嫌弃,松开了手,嗤道:“你纵有再多不甘,可这也并非你行凶害人的理由。”

    “你说南凛含冤枉死,那这百年来,被你扔下去的那些无辜之人就活该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