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的话没人回答,她也不觉得受了冷落,还继续问个不停:“嬷嬷,怎么都没人来看二小姐?是不是因为她没娘了?”

    “闭嘴!”嬷嬷的声音极为严厉,一点也没留面子地训斥道:“不想活了?进府这么久,连个眉高眼低都不懂。这些话是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可以说的?你再这样不知分寸,我也只能去跟你爹娘说声对不住了。”

    萧含玉这会难受得厉害,整个脑子昏昏沉沉。但旁边的话却一句不落地听到了心里。一股冷意从脚底板子下升起,寒沁沁地直透脑门。

    小丫头大概受了教训,一时半会不敢再出声了。

    骂完了小丫头,嬷嬷到底还是不放心。就算大爷不喜,总还是个小主子。真出事了,自己也得跟着吃挂落。

    “你在这好好守着二小姐,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听着嬷嬷的脚步声远去,小丫头又靠近床边,看了看萧含玉。那小鼻子一耸一耸地,显见得呼吸十分困难。可是小丫头不懂这些,也只是干看着。

    外面有了响动,小丫头伸长了脖子往外瞅,只是隔着窗户到底看不真切。

    已经是亥时了,平日里早就安静下来的院子里,这会却是灯火通明。正房里人影晃动,进进出出的人,脚步匆忙而惶惶不安。连窗前石榴树的影子都变得有些骇人。

    小丫头搓了搓手臂,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她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进府不过半年,这些大宅子里的事,她还是不懂。

    她伸手扒了扒小小的襁褓,满是同情地看着没什么动静的萧含玉。一个人又开始嘀嘀咕咕。

    “你娘没了,以后你就是根草了。我娘说的,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你爹又不喜欢你,只喜欢柳姨娘的孩子,你可怎么办啊?”

    小丫头一边大人似地叹了口气,一边伸手摸了摸小婴儿的额头。却当即一愣,好烫!

    她有些慌张地两只手在萧含玉脸上身上到处摸了一把,到处都烫得吓人。

    “怎……怎么办?”

    她有个小弟弟,也是全身这样烫,然后就没了。那天娘和爹都哭了,还打了她一顿,说她没看好弟弟。

    后来好不容易又有了个弟弟,家里穷,就托了嬷嬷的关系,把她卖到了萧府当婢女。

    要是二小姐也没了,自己是不是又要挨打了?可是嬷嬷还没回来,她要找谁才好?

    小丫头急得象热锅里的蚂蚁,又不敢轻易离开,只在屋子里转起圈来。

    幸好不多时,嬷嬷便带着人过来了。除了大夫,还有老夫人和她身后的一群丫鬟。屋子里一时珠环翠绕,锦缎罗裙,小丫头差点晃花了眼。

    大夫看完之后,对邓氏说:“二小姐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又是早产,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邓氏听完,似乎有些难受,抚抚了心口,半晌才说:“还请大夫尽力。她娘刚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留下的血脉,也跟着……”

    话里话外未尽之意,令人不禁升起悲悯之心。大夫仔细斟酌着开了方子,交给小童去煎药。自己亲自守在萧含玉身边,指点着丫鬟们替她擦身降温。

    钱嬷嬷紧跟在邓氏身后,见她眼底透出冷漠与不耐,心里一动,扶上了邓氏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