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出小院,就瞧见在下人指引下朝此地走来的赫连策。赫连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乌发拢作一个马尾,归在脑后。在听见前方传来的脚步声后,漠然地抬起小脸看去。

    待看见来人是江奕后,赫连策指尖微动,身后跟着的宫人会意上前,呈上几个包裹,恭敬说道:“殿下要来江府小住几日,这里面是殿下的行囊。”

    江奕以极缓慢的速度扫过面前的几个包裹,继而眉心轻轻跳了跳,最后才看向面无表情望着自己的赫连策,斟酌着开口,“你——”

    “这是母后的意思。”没等江奕把话说完,赫连策就将人打断了。

    乍然听见是皇后的意思,江奕虽是蹙了蹙眉,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命下人替赫连策收拾出一间干净的院落出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奕安置给赫连策的院落与苍惜语的是紧紧挨着的。

    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赫连策出宫小住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遍了后宫,纯贵妃那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彼时她正和秘密进宫的宫望坐在一处商量对策,忽地收到这个消息,二人皆是一惊。

    “莫不是皇后察觉出了什么?”纯贵妃涂着殷红丹寇的指尖掐住一支水嫩的花茎,娇嫩的花朵颤巍巍地坠下几片花瓣来,最后歪着脑袋倒在一处。

    纯贵妃瞥了一眼,嫌弃地掷在地上。

    宫望眸子昏暗,沉吟半晌,“也不无这个可能。”

    “眼下楚家的楚慕怀尚且身处诏狱不得出,楚家的另半块虎符也算是废了。”宫望阴狠一笑,说道,“眼下就算让皇后察觉出什么也无妨,左右皇帝也算是醒不来了,任凭他们这些人怎么折腾都翻不出花来了。”

    纯贵妃听到宫望的话,心底亦是生出野望,不免长吁了口气,“兄长说的极是,这天下总归是阳儿的。”

    若不是那皇帝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不肯放权,她又何必和兄长谋划这一切。

    日子一晃又是三日,这三日里皇帝不醒,朝会亦是不能如期举行,一众朝臣更是乱成一团,想要拿出个章法来。

    这时候便有人提议让皇子亲政,这前两个皇子皆是碌碌无为的草包,后面几个除却六皇子又都是些家世低微的,适才首当其冲的就是萧平阳和赫连策二人。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刚有朝臣提出这个想法,皇后便让人放出风声,只说赫连策年纪尚幼,亲政一事还轮不到他。

    这般一来,这亲政的人选就只剩下三皇子萧平阳了。

    看到朝堂上日渐增多要求三皇子亲政的呼声,纯贵妃半倚在榻上,神情很是快活。

    她的阳儿终于能够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了,不枉她和兄长苦心谋划这么长时日。

    “你还有闲情雅致坐在这雕木头?”赫连策挑眉看向安然坐在椅上,手执刻刀细心雕刻一小截木头的江奕。

    江奕闻声抬起头,笑着拂去肩上的落花,将东西放下,“殿下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赫连策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掀起衣袍在江奕对面落座,“眼下前朝后宫都处于宫家的掌管,除却陛下的寝宫尚且有母后在,闲人轻易进不去以外。”

    “嗯。”听着赫连策的话,江奕也不过是轻轻应了一声,低头专注地雕刻着那半截木头,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