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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林芝很早就认识了。

    老旧拥挤的旧城区,狭窄肮脏的水泥路过道,结构复古的老式楼房,熙熙攘攘地挨在一起,阳光无法照射进来,过道堆积起一滩一滩的污水,空气潮湿弥漫着恶臭,楼房一侧是一条长廊,暗灰色的水泥围栏,拥挤地被杂物占满,长廊尽头是公共洗澡间和厨房。

    陈周一家就住在这里,他父母常年外出打工,留下他和奶奶两个人,这20平米的空间,狭窄的过道长廊,占据了陈周童年的大部分回忆。

    而林芝一家,就在他家隔壁,他和林芝年纪差不多,家离得又近,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玩伴。林芝和父亲住在一起,他父亲是旧街区出名的嫖客和酒鬼,因为这个,林芝的母亲,在林芝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小时候和林芝一起玩耍时,陈舟会在林芝身上看到大块不自然的淤青。一开始,他以为是林芝不小心自己碰到的,毕竟林芝和他在一起玩时,也是冒冒失失的。一次偶然,陈周看到林芝的父亲喝醉了以后,抓着林芝头发对他拳脚相加的场景,他这才明白林芝身上淤青的来历。

    还是小孩子的陈周,在一刻,竟自觉萌生了想要去保护林芝的想法。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密。

    他们两人高中在市内同一所公立学校上学,早在几年前,陈周就察觉到了自己对林芝异样的感情,林芝漂亮的脸,柔软白皙的肉体,总是出现在他梦中,让他清晨在情潮的燥热中苏醒,他有意无意地放任两人之间的关系,随着年龄的增加,身体的成熟越发暧昧,但始终没有再进一步,直到上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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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的晚上,奶奶吃完晚饭出去散步,陈周留在家里洗碗,准备晚些时候刷两套题。他成绩不错,报名了学科竞赛,想着高考时能加一点分,考一所好的大学。

    他迟迟没有向林芝坦明自己的心意,一方面是因为还没有做好准备,害怕被拒绝,另外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不够好,还不能够保护好林芝。

    洗完碗,陈周在窗边的木桌旁坐在,屋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木质的推窗向外打开,明亮的月光刚好洒在木桌的中间,陈周定好闹钟,深吸了口气,摊开试卷,埋头做起来。

    刚做到最后一道选择大题,陈周听见隔壁传来一声突兀的撞击响动,随即是一阵陶瓷破碎的声音,伴随着林芝凄惨的尖叫和中年男人粗声的辱骂,他脑内警铃大作,猛地起身向窗外看去。

    林芝的父亲最近外出打工,没有回家,所以他才安心的一个人在家里做题。

    来不及思考太多,陈周立马扔下手中的笔,转身开门冲向隔壁,抡起膀子撞向脆弱的木门。

    “开门!开门啊!”

    陈周嘶吼着,屋内接连传来撞击的巨响,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和木门发出的声音一起,刺激着陈周紧绷的神经,而那破旧木门像是在捉弄他一般,任凭陈周用上再大的力气,依旧坚挺地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等到半边身子麻木,室内终于没有了响声,木门才被从内侧打开,一开门,陈周立马探头向室内望去。

    那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站在门口,用肥硕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视线,陈周从缝隙中看到,房间的角落处,林芝抱着身体,埋着头,缩在那里,纤细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

    脑内一股热血涌上,陈周红着眼怒视身前的男人———腊黄的脸上还残留着醉意,视线飘忽,嘴里溢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酒味。

    陈周几乎是当场就想把拳头往这个人脸上挥,但是脑内全是林芝蜷曲着身体缩在墙角的模样,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推开男人的身体,向屋内冲去。

    “芝芝!芝芝……”陈周用整个身体将林芝护住,把人抱在怀里,一边轻抚,一边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的林芝,听到陈周的声音后,这才将防御的姿态解除,把头抬起来,暴露出自己额头上,鲜血淋漓的狰狞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