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你怎么又进灶房了?”杨老爷走进来。杨代真转身,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爹,我半夜肚子饿得慌,我来下碗面条吃。”“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吩咐一声不就好了?”杨老爷嘀咕,“这什么毛病?你快去歇着,我来给你做。”说着话,杨老爷已经开始上手了。杨代真在一旁打下手。她颇有些苦恼。隔壁那家的主君可是谢家子,身边必定有暗卫相护,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才好呢?思索片刻,她看向杨老爷:“爹,郊外有个永香庄园,里面的菊花开得正盛,我瞧您最近在家里待得烦闷,不如明日去庄园里游玩几天,还可以请些街坊邻居同行,热闹热闹。”杨老爷一听,瞬间精神了:“好,我明日一早就去下帖子。谁都能不来,隔壁那个一定得请来,我得把宝姐儿带上,不就是家中主君有孕了?嘚瑟什么?我们宝姐儿都五岁了。”杨代真:“既然要带上宝姐儿,不如把他们一家人都请来吧?”杨老爷疑惑:“怎么说?”杨代真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唐秀才不是还没有女嗣吗?你让他们多接触接触宝姐儿,说不得日后能得女嗣呢。”杨老爷哼哼:“就你好心,你当官当上瘾了是吧,别人家的事你也要操心。”杨代真只是笑。杨老爷最后道:“他家中的那个主君怀孕了,怕是不方便来,不过其他人应该没问题。行吧,就依你,让他们来沾沾我们宝姐儿的福气。”……隔日。杨老爷大清早便向邻里下请帖。今日里无事,大部分人都回帖说要一起去游玩,其中包括唐云家。杨代真穿好官服,戴好官帽,往衙门走去。到了县衙,她一踏进县衙大门,刚好遇到上县衙来点卯的马县尉,她当即条件反射退回脚步,往一旁的大门躲去,但来不及了。马县尉蒲团般大的手一把落在她肩上,大嗓门嚷嚷道:“杨主簿早啊!”杨代真被拍得一个趔趄,龇牙咧嘴问好:“马县尉早。”周围的衙役们见怪不怪,皆露出好笑的神色。县衙一公里以外的某处院子。趴在墙头的初五,眯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歪着头轻声呢喃:“带上人手……去做什么……抓人……”乌兰那打着哈欠:“是那马县尉?她在和谁说话?”初五道:“我听旁边的人都叫她杨主簿。”乌兰那点点头,是发生什么案子了吗?初五继续盯着县衙那边:“两个人转过身去了,我看不到她们的口形……等等,那杨主簿脸侧过来一半……她说唐、唐什么,还有谢……谢家公子?”乌兰那:“?”等等,刚刚那两人说什么?抓人?抓谁?她头皮一麻:“她们还说什么了?”她也跟着爬上墙头,睁大眼睛努力往县衙瞧,但只看得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初五按着她的头往墙下躲:“嘘——”她小声道:“那个马县尉对旁人的视线特别敏感,不能一直注视,会被发现的。”等了一会,她才小心翼翼探头,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们已经分开了。”乌兰那立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她扶着初五的肩,上下打量她,宛如看到什么绝世大宝贝:“这次你立大功了,你放心,主子一定会好好赏你的。”初五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乌兰那平复好情绪,赶紧通知慕瑶。慕瑶得知后也是吃了一惊,她在院里踱了几圈:“马县尉在九月摔断腿,九月……杨主簿走马上任的时候就在九月。”乌兰那也是此刻才明白过来:“怪不得监视这么久一直没发现异常,那马县尉和那杨主簿是同僚,每日在县衙点卯的时候就能接头……”她话音一顿:“今日那杨老爷给主子家里下了帖子。”慕瑶停下脚步,两人对视一眼。“这个消息,得尽快告诉主君。”恰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两人抬头,一只灰褐色的鸟展开长翅滑入院内,它围着两人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乌兰那抬起的胳膊上。“是长空。”长空优雅地抬起一边的翅膀,从翅膀下叼出一根细细的竹筒。长空是唐云在天煞阁截胡下来用来送信的松雀鹰,这只松雀鹰本来便能日行千里,食用晶核后,飞行速度更快。乌兰那拿过竹筒掰开,取出里面的信。“主子有什么吩咐?”慕瑶凑过来。两人低头看着信,一时陷入沉默。她们心头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出事了。半晌,慕瑶道:“把这信一同给主君送去。”……“这杨老爷今日倒是好心,竟然说让我带你们去沾沾宝姐儿的福气,不过,他家的宝姐儿确实生得白净可爱。”王氏上马车时还在唠叨这事。谢衡掀着轿帘,嘱咐:“爹,你千万记得,要紧跟着思武,不要离开他的视线。”思武是谢衡的陪嫁暗卫之一,今日谢衡专门把人调到王氏身边。王氏好笑:“好好好,知道了,你这孩子,今日倒是唠叨,你爹我是三十多岁,不是七老八十,耳朵没聋。”王氏和柳氏一个马车,韩策五人在后面的马车。钟佑察觉到周围跟随着的护卫奴仆脚步沉稳,气息内敛。他微微皱起眉,走到谢衡身边压低声音问:“都是你的暗卫?怎么回事?”谢衡知道他有武功在身,低声回:“有人要抓我们用来威胁妻主,别担心,我们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已有了万全之策。”钟佑没多问:“需要我怎么做?”谢衡:“你保护好自己就好,其他的,你随机应变吧。”钟佑左右看了看:“你把这么多人分出来,你身边留下保护的人还够吗?”谢衡微笑:“你知道我的陪嫁有多少人吗?”钟佑:“……好了,你不用说了。”明面上的人数已经不少了,但谁知道暗地里还藏了多少?“走了。”一行人都上了马车,车轮转动,跟在杨家马车后面。谢衡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