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前的许多事情,秋蕊都已经记不太清了,甚至于就连那妃子鞭打她脊背的时候,那些疼痛仿佛早就已经消失在过去。

    她只知道血混着雨水触目惊心,反复不停将头磕在地上的后果是,被人嫌脏丢到了荷花池旁边反省。

    “像你这样的贱婢,居然还妄想求药出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秋蕊耳边还浮荡着这句话。

    她看着荷花池里的叶子,感觉自己跟它们没什么区别,被暴雨拍打倾斜,随时都会倒塌在荷池之中,甚至无人问津。

    风雨飘摇,身若浮萍。

    像她们这种人连老死都是种奢望。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有太监冷冰冰告诉她说:“你母亲已经咽了气,安嫔也下了令,今天晚上不许吃饭,要跪到明日午时。”

    秋蕊那时候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太监已经走了很远一段距离,她才意识到唯一的亲人离世。

    而她被困在这宫中,甚至连烧纸钱都是僭越,即便是痛哭一场,血泪也被暴雨冲刷。

    所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一步步踏进了荷池之中。

    夏日的水并不冷。

    可在夜里却像是冰块一样寒冷。

    直到水流淹没膝盖的时候,秋蕊实际上都极为麻木,她无喜无悲走进更深处。

    或许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是荷池中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游过来的一只小舟,慢慢悠悠来到了她面前。

    “你要上来看月亮吗?”

    那是秋蕊第一次见到郑晚瑶。

    少女小小的个子,身上穿着件绿萝裙,明明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脸上却有着比大人还要过分沉静的神情。

    对方坐在扁舟上,浑身上下同样也是湿漉漉的,可她那双漆黑眼眸却很澄澈。

    秋蕊麻木地抬头看了一眼,暴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歇下来,乌云散去后果真有月亮升起。

    水面泛着涟漪,她心里在滴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