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承的嗓音低沉又沙哑:“对不起。”

    如果是从前,他会毫不胆怯与少女四目相对,可是现在却垂下眼睫,半点儿也不像那个人人惧怕的咸阳小霸王。

    郑晚瑶叹了口气:“你若是真有病,那朝堂之上就没几个正常人。”

    她伸出指尖微微抬起对方的下巴,床榻之上两人离得很近,她自然也就能看清少年瞳仁之中的委屈和酸意。

    “本宫将他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权当玩物而已。”

    郑晚瑶难得对他多了几分耐心。

    如今的裴小将军实在是一把很趁手的利刃,不仅能在朝堂之上替她冲锋陷阵,而且裴老将军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要夺取兵权,裴景承便会是很好的切入口。

    她歪头道:“你若是连这点都接受不了,以后岂不是要将自己气死?”

    “……真的吗?”裴景承闻言有些愣怔。

    当听到郑晚瑶亲口说出来那奴隶不过就是一个玩物而已时,他眉眼之间缓缓舒展开来:“我就知道阿瑶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那小子。”

    哪怕是正被人捆起双手绑在床上动弹不得,他也依旧笑得很高兴,这副神情要是落在旁人眼里,完全就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而且我才不会将自己气死。”裴景承冷哼道:“要不然的话岂不是便宜了那群觊觎阿瑶的贱人。”

    也就是这种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因为那奴隶欺上犯下而生气,反倒是因为害怕郑晚瑶会真的喜欢上别人。

    就如同从前宫中总有传闻说她喜欢上了沈霁临,甚至不惜为他自降身价,那时候裴景承远在边关,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毕竟他很清楚郑晚瑶哪怕是真的喜欢谁,也绝对不可能卑微到连尊严都丢弃。

    但是如果说连一丝丝的害怕都没有,那也是假话,譬如像今天这般,如果少女真的爱上了某个人,裴景承便恨不得将那人一剑戳个稀巴烂。

    “九卿,你要相信本宫当然最喜欢你。”

    郑晚瑶只有在对男人们轻易许下承诺的时候才相当得心应手,她摸了摸少年的头发,随后便帮他解开了束缚在后面的发带:“所以往后你要好好努力才行。”

    “如今你也冷静下来了,那便好好休息着,毕竟昨天晚上才从鬼门关走出来,不宜太过劳累。”

    郑晚瑶看上去相当关怀备至,甚至不忘命人去将煮好的药拿过来给裴景承,只是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却有些不动声色地笑道:“对了,听闻裴老将军近日生了场重病,如今可还安好?”

    和张扬外露的裴景承不一样,老将军相当稳重且让人感到胆寒,向来都是不苟言笑,也让人琢磨不透心思,更要紧的是大权在握,不少势力都在拉拢将军府。

    “我爹还是老样子,虽然生了病但总闲不下来,如今军中职务依旧亲力亲为。”

    裴景承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其实少女束缚双手的力道并不是很大,就是他刚才情绪起伏之下忍不住攥拳,以至于手腕都充了血带上了些红痕。

    “虽然老头生了病,但是如今身子骨还很硬朗。”

    他以为郑晚瑶是在担心会影响这次战役,所以便朝她得意地解释道:“我爹还说起码要四五年才告老回乡呢,所以阿瑶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