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甫一出现在室内,便情不自禁喊了声:“爹!”

    “嗯。”朱元璋袖着手,慢悠悠说,“你爹我在这呢。”

    “老五也在……”不用说,朱棣也看见了在殿中角落研究花草的朱橚。

    然而朱橚两耳不闻身旁事,一心只管草药学,压根没有注意到朱棣。

    朱棣便把手中的酒坛,放在靠窗的凭几上,又从身上摸出一套素白的杯子,一只放在面前,一只放在对面,先给对面满了一杯,再给自己满上一杯。

    老朱瞅着朱棣。

    直到朱棣举起酒杯,说:“爹,我们爷俩走一杯。”

    朱元璋方才回答:“走什么走?大半夜的,喝什么酒?好好睡觉,明天的事儿,还多着呢。”

    “睡不着。”

    “睡不着就好好看折子!”

    “看折子又有什么意义呢?”朱棣说。这深更半夜,一只惨白的杯子,映着那冷幽幽的月光,明明五月了,这夜啊,依然寒到他心底。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了。

    “看折子没有意义?”老朱一听,顿时冷笑,“我看你最近得了志,便猖狂起来了。咋滴,觉得咱就只有你一个选择了是不是?竟敢在咱面前做这颓然丧志之态!”

    老朱说得厉害,朱棣却不害怕。

    唉!

    他若是害怕老朱,又怎么会在这深更半夜,因破防得厉害,而来爹这里找安慰呢!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继续仰头,一口闷了。

    心里苦,本来就不觉得好喝的酒,更苦了。

    苦酒入喉,心作痛。

    “爹,我刚刚与道衍推演一番,分析出来了,那堡宗根本没死!”

    “堡宗?”老朱一愣。

    “是啊,堡宗兵败土木堡,却没死,只是如那唐玄宗一般,在安史之乱后于地方流窜!国家沦丧至此,我这曾孙,真是丢人现眼!”

    朱元璋沉思片刻,明白了。

    “所以于谦是堡宗杀的。那成化的臣子,才会说为于谦平反。”

    这么一思索明白,朱元璋便理解了朱棣为什么这副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