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侯不语。

    黎焕看他样子就知道阿烁说的确有其事了,又道:“虽不知道买的什么样式,但只要是送的,我娘一定会非常喜欢。”

    商侯道:“这是在给我吃定心丸?倘若娘不喜欢,她也不会说出来。”

    黎焕道:“不知道有关和我娘的旧物,她都宝贝着吗?以前在大殷的时候,所有有关的东西,我娘都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修缮过的那把伞,写过的信,还有托人从黎国带给她的礼物,哪一样她不是仔细地存放着。”

    商侯微微一愣。

    黎焕吁了一口气,又道:“光是下雨天的时候,我都见过她对着那把伞失神了好几次。”

    商侯喉头滑动了一下,一时却说不出什么话。他只想着,若是此时她在他面前便好了。

    黎焕看他一眼,道:“难不成以为这是一厢情愿,早几年前,我娘她便把记心上了。”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本以为,我娘先去了黎国一两年,们能够抓紧些,没想到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展。我看侯爷在别的事上都挺干脆利落,怎么这事却能拖拉这么久。”

    商侯道:“早前娘一直牵挂着。”

    黎焕喝了口茶,抬头看了看屋檐外的天,道:“往后她该牵挂她自己的幸福了。以往她吃过很多苦,她一面心里想着,一面定是认为以的条件,定能找到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做妻子,而不是找她那般嫁过人还有一个女儿的人。”

    商侯低语道:“原来她心里,竟是这么想的么。”

    黎焕道:“是钦国侯,的确也大把优秀的女子可以给做妻子,比我娘更年轻的更貌美的。”

    商侯亦看了看她,抬起杯盏饮了饮茶,道:“是女儿家,懂女子怎么想的,却不见得懂男子怎么想的。不是所有男人都向往更年轻更貌美的女子。娘很坚强,她有一种所不知道的坚强。”

    有关安国长公主小时候的事,黎焕是不知道的。

    眼下她才从商侯口中得知,以往安国长公主还是小公主的时候,商侯长她好几岁,在宫里便经常见到她。

    长公主将弟弟也就是现在的黎国皇照顾得很好,三岁的年纪,面对叛军来袭,她将弟弟藏好,却任由自己被掳了去,至此才流落在外三十年。

    若非世事变迁,商侯的母亲和长公主的母亲本是要定下两人的婚约的。

    这一段过往,听得黎焕失神。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阿临。她的娘,她的阿临,曾都是这么懂事得令人心碎的孩子。

    商侯道:“娘,颠沛流离半生,往后值得……”话没说完,商侯不经意间抬头看见黎焕,倏而顿住。

    黎焕无意识地已是满脸泪痕。

    她对上商侯有些担忧的神情,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一看竟是湿的,喃喃道:“咦,我怎么哭了。”

    后来黎焕道:“我娘为了救我舅父流落在外,让我忽然想起我的阿临却为了救我而葬身湖底。我是他娘,说我怎么能让他来救我呢。”

    商侯手掌摸了摸黎焕的头,缓声道:“阿焕,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