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临不识得路,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趔趞走着。

    他身后不知何时,悄然跟随了一抹黑影。只是他没有发现。

    还没能走出这条巷子,殷临就扛不住了,微微躬着身板,往雪地里吐了一大口污血。

    就在他将要倒下之时,那道黑影冷不防快速移上去,及时蹲在他身前,把他接住了去。

    殷临已经意识不清了,他毒发了,再耽搁片刻,恐怕就药石罔效了。

    他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给他喂了什么东西,凉丝丝的。他下意识想吐出来,可是那人掐着他的小脸,迫使他咽了下去。

    而后他便被人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往雪中的夜色深处走去。

    好冷啊。

    殷临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还是活着的。

    身体里烧灼着痛,可好像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痛得要命了。

    而他仍还趴在一个人的后背上,这个人背着他仍还在雪中行走。

    尽管看不见这人的脸,可殷临还是从他的衣着和身上的味道辨认了出来,幽弱地唤道:“崇礼。”

    当初崇礼把他从皇宫里掳出来的时候,亦是这般背着他。

    崇礼没回头,声音里也没有什么温度,语气是惯有的斯文有礼,道:“世子心思缜密,这一点倒与王爷一样。可太过玲珑细腻,却不见得是件好事。”

    殷临问:“要带我去哪儿?”

    崇礼道:“不是想远离那个家吗,我帮离得远远的。”

    殷临道:“一直在监视我们。”

    崇礼道:“比起,我更希望中毒无解的是王妃。”

    他对孟娬并没有什么主仆情义,可这个孩子,从他出生的那天起,他便是一天天看着他长大的。他看着他学说话,看着他学走路,好像他的成长,让崇礼觉得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和功劳,谁说心里不欣慰呢。

    所以崇礼一直没有离开,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殷临认真而固执道:“可我更希望我娘好好的……”

    他太虚弱了,好在崇礼的肩背能替他挡下大部分的风雪,他便拉下眼帘昏睡了过去。

    后来他转醒的时候,是因为崇礼把他放在了一处偏僻的可以挡风的屋檐下靠坐着。

    崇礼并不是要把他抛下,在离去之前叮嘱他道:“好好在这待着,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