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安听得心里阵阵发颤,忍不住又问:“干勇拿手镯要挟你?”

    石柔摇了摇头,“当时忙着救人,没想着手镯。江舒翰家里人来了,他也没什么事了,才想起手镯还在干勇手里。我去找他,在他宿舍门口等了半天,他回来时候喝得醉醺醺的...”

    话到这里,婴儿嗯哼了两声,“哇哇”地哭闹了起来。石柔将婴儿抱在怀里,背对男人,给婴儿喂奶。张振安自觉待在这里颇为失礼,起身离开了房间。过了片刻,石柔在房内唤他,原是婴儿吐了奶。张振安刚在卫生间找到为婴儿备好的小毛巾,石柔又告诉他婴儿拉了出来。两人手忙脚乱了一阵,婴儿终于消停下来,嘟起粉嫩的小嘴巴,再次睡去。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打量婴儿,女人的表情看起来既是慈爱的,又是悲伤的。

    张振安见了有些不忍,说:“你躺下休息会吧,我去买点尿不湿。”

    石柔摇了摇头,“我准备了尿布,不用花这个钱,”看向眼前的男人,伸出了手,“小安,我感觉快要疯掉了。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你还愿意听吗?”

    “当然,只是...”张振安顿了顿,“你又没做错什么,是别人亏欠你,而不是相反。”

    “不,都是我的错,”石柔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的手镯也不会碎掉,妈妈...妈妈也就不会死了!”话未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张振安闻言吃惊不已,“啊,为什么会这样?”

    石柔扑倒在男人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哭声异常悲切,令人肝肠寸断,张振安忍不住跟着流下了眼泪。石柔哭了一阵,像是被惊吓到了似的,连忙挺身起来,看向身旁的婴儿,见婴儿犹在沉睡,转对男人说:“小安,对不起,又让你替我难过了。”

    “没有,我不算什么,”张振安说,“不要再这样了,对身体不好。你...你还是休息一会吧。”

    石柔抹了抹发红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忸怩不安,“爸爸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好想他呀!可是,可是,我没脸再见他了!”说着,已是泪流不止,“小安,麻烦你帮我拿下毛巾。”

    张振安去卫生间拿来的女人的毛巾,待女人情绪好转了一些,问道:“能告诉我,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妈妈掉江里淹死了,警察调查说是意外。”

    “那你...”

    “那几天家里乱糟糟的,”石柔起来有些激动,不过她显然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要不是因为我,爸爸妈妈也不会天天吵架,要不是因为我,妈妈也不会一个人去江边洗衣服。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说着,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拿毛巾捂住脸,呜呜地哭出声来。

    “你知道吗?妈妈是个多好的女人!从来没跟别人红过脸,家里的事也从来不让爸爸插手,家里家外井井有条。为了节省些水钱,不让爸爸买洗衣机,总是自己到江边去洗。”

    “这叫造化弄人吧,也不能怪你。”张振安安慰说。

    “不,爸爸说我是个害人精,那个时候,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石柔说,“我知道爸爸很痛苦,很生气,不过,他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们为我付出,而我不仅没有回报他们,反而害了他们!小安你说,我不是害人精,不是坏蛋,那是什么?!”

    “你爸爸那是气糊涂了,一时冲动,当不得真的。”

    “我原本已是不想活了,妈妈又出了意外,”石柔看起来已经冷静多了,垂着眉头,好像在自言自语,“那天晚上,我拿定了主意,给爸爸还有江舒翰留了绝笔信,一个人到江边来。那晚的月亮好亮啊,江边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整条江都是我一个人的。我脱下鞋子,听说跳江的人都会这么做。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跳下去了。”

    张振安听得心惊肉跳的,“你...你不是不会水吗?”

    石柔点了点头,“我以为我就这么随妈妈去了,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救了。”

    “是谁,干勇吗?”

    “嗯,”石柔顿了顿,继续说:“他跟我说,警察正在找他,他打算出去躲一躲,那晚和朋友吃散伙饭出来,刚好看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