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记忆回忆起来若是有种令人不想面对的羞耻感,那么那段记忆和与之相关的人物应该被深埋。

    周殃在余絮心上埋了若干年。

    只有他带来的伤害和痛苦,不仅成为心壁上往里纵深数厘米的刻痕,而且时不时地在黯然伤神之际翻涌出来。

    她不想见到周殃,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周殃笑容温情地望向余絮,乌亮的眸子泛着春日光泽,“你来这里踏青吗?”

    余絮惊惶地瞪瞪眼,低垂眼帘,尬笑两声,“是啊,今天天气很好呢。”

    余絮不晓得周殃在耳濡目染下学会的腌脏手段,也没见识过他将发怒时冰冷阴沉的脸色。她尚未见识过他的可怕,也尚未惧怵周殃。

    她不怕他,可她的目光躲躲闪闪,不经意瞄一眼周殃,便心虚地转向另一侧。

    与其说是周殃这人可恶可憎,不如说是余絮尚未放下,坦然面对过去。

    没有慕河在身旁,她毫无根由,但就是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她不想再和周殃待在一起,再多说一句话。

    “我先走了,再见。”余絮怯怯低着头转过身。

    没有慕河在身边,她根本就没法做到,无惧无畏地和周殃平视。

    她已经不爱他了。

    可余絮没法做到在回想过去那些愚不可及的单恋过往时淡然一笑,和曾经伤害过她的周殃一起谈笑风生地聊天。

    她还不够勇敢。

    她想逃离,他偏偏要她留下,“絮絮,我们那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不留下来叙叙旧吗?”

    “那个……我……”余絮期期艾艾,突然豁出了好像赴死的气势,“那就叙旧吧,”

    好歹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她不够勇敢,也不至于畏怯到瞧见周殃一味逃避的程度。

    是周殃伤害她,吊着她伤害她的过错方是周殃,不是她余絮。

    余絮仰头,瓮声瓮气地说:“你想和我说什么。”

    周殃打量她,真像看出了一番名堂,浅浅地笑了笑,“絮絮,你怎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我……”余絮噎住,左右说什么也不是,思绪仿佛叫惊惶和慌乱压得瓷实。

    她再也忍受不了,沉下脸道:“我觉得我好像和你没什么好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