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云岫替璨月把药箱关上,对窗外道:“你自找的。”

    “……”战长林一怔后,扯唇哂笑,大掌收拢,小臂顺势搭在窗上,“施主这样恩将仇报,当着小孩的面,不好吧?”

    恪儿茫然地睁着眼睛,居云岫道:“跟阁下相比,小巫见大巫了。”

    战长林笑意凝在唇角。

    璨月如坐针毡,不知这二人接下来还会有怎样惊险的对话,幸而这时蹄声迫近,扶风领着车队从林内赶了回来。

    灯光照亮四野,扶风下马,赶至车前行礼,道:“启禀郡主,人已集齐,除重伤的两名车夫、五名护卫外,大家基本无碍。只是,据贼匪招供,奉云县昨日发生叛乱,我们此刻下山,恐怕是入不了城了。”

    居云岫颦眉:“奉云叛乱?”

    蒲州地处长安、洛阳之间,奉云县又是州内腹地,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北边的烽火牵连才是。

    扶风亦始料不及,道:“据说是朝廷赋税激增,百姓不堪重负,一批草莽早不满府衙治理,便趁机反了。”

    璨月回顾先前在林间跟那三名劫匪缠斗的情形,低声道:“难怪这帮贼人如此嚣张……”

    奉云是前往洛阳的必经之地,一旦陷入战火,洛阳之行就得被迫中止,璨月越想越愁,忧心道:“郡主,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居云岫眼眸微动,道:“派人下山查探。”

    到底只是贼匪所言,是虚是实,还是要亲自探过才知。

    扶风领命,派出一名护卫骑马下山,目光转回来时,看向车窗旁的战长林。他仍然戴着那顶斗笠,双臂环胸,靠在车前,帽檐阴影遮着眼,不辨情绪。

    扶风看一眼车里,大胆上前,道:“可否请阁下借一步说话?”

    战长林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

    扶风垂着眼,并不跟他对视,朝旁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

    戌时,天彻底黑下来,树林里宵风起伏,战长林站在月光里,背影茕茕,风起时,那件溅着血污的僧袍翻动着,莫名给人一股悲怆感。

    想当年,这人扎着马尾、穿着战袍时,可是苍龙军里最热烈、最恣意的小狼王碍…

    扶风百感交集,向他行了一礼,方道:“多谢阁下仗义相救,今日以后,扶风定会万分小心,确保郡主平安抵达洛阳,阁下应该还有事务在身,就不必再为我等费心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战长林笑,直勾勾盯住他,道:“撵我啊?”

    扶风仍然没有看他的眼睛,但在这道目光的逼视下,很难没有局促之感。喉头一滚,他正色道:“王府和赵家的婚事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