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去找了嵩阳道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拜了师。

    嵩阳道人受了他的礼,看着眼前这年纪虽小,却气度不俗的稚童,心头生出一种预感来,这或许是他收过最小的徒弟,但也会是他最优秀的徒弟。

    收徒既成,嵩阳道人当下便叫太监去给帝后传信,准备治疗。

    裴元彻面沉如水。

    嵩阳道人气定神闲道,“老道也不是随便收徒弟的,陛下不必这般愤懑。”

    裴元彻语调微冷,“话虽如此,但太子是国之储君,得学治国之道,日后才能继承大统。”

    嵩阳道人回,“要先学做人,才能当个贤德之君。”

    话止于此,嵩阳道人屏退众人,只许顾沅在殿内守着,开始进行开颅术。

    对顾沅来说,那是极其漫长且煎熬的三个时辰。

    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不敢看的,光闻着殿内那熏香都压不住的血腥味,她就觉得胸口发闷,像是压着无数巨石,又沉又重‌,还一阵阵的发慌。

    裴元彻被用了麻沸散,感觉不到剧痛,但也不是意识全无。

    他握紧顾沅的手‌,嘴里轻喃着,“不疼的。”

    哪里会不疼,流了这么多血。

    顾沅鼻子一酸,眼圈泛着红,说不出话来,只反握住他的手‌,算作回应。

    从午后到夜晚,等治疗结束,裴元彻已然沉沉昏睡过去。

    顾沅守了他整整一天一夜。

    在第三天的清晨,裴元彻总算苏醒过来。

    宛若新生,眼睛虽闭着,却不像从前那样是茫茫的暗,而是能感受到光。

    那久违的光感。

    他缓缓地睁开眼,先是一圈模糊,随后,那模糊渐渐地散开,眼前开始出现颜色,出现物品的样子,虽然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

    他能看见了。

    头上的伤口还痛着,他缓慢的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娇美昳丽的脸庞。

    她趴在他的床头睡着,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显得她的眉眼愈发精致。

    他的皇后,他的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