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同意皇帝扛着大旗倒是容易,之后的边地生活李瑾觉得自己应该也能适应,因为自己曾经就向往过京城外的庄园生活,自己时常去庄子上,便也是私心让自己多做适应。

    李瑾很清楚自己顶着一个为皇帝分忧的名头,日常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儿定是不会为难,可那之外的生活呢,自己的夫婿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李瑾并没想着一定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甚至如果是个小兵,李瑾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只是,尤为关键的是,自己清楚父母的希望,并且皇帝也亲口承诺过自己,边疆态势稳定后会召回自己与夫婿,到时候父母是否能接受一个这样的人呢?

    虽然本朝婚姻大多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说公侯之家,就是像李瑾这样的官宦人家,大多婚约者都是互不认识的人。可说到底还有亲人,能在事先对对方有个了解考察,可现在李瑾的状况还真是犹如赌博般的听天由命。

    虽然明白自己现在不管如何思虑都是杞人忧天,李瑾却还是不能不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对方的无论有怎样的不足,一定不能是一个人品有缺陷的人。

    想到这里李瑾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劝说父母,去同意这样一个如此荒谬的婚事。

    虽然李瑾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是此时内心却有种恐惧的感觉,连自己都如此忧心的事情,父母如何会同意,即使勉强同意了又该是如何担心。

    李瑾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并越发的想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偏偏会选中自己的原因。

    除去中途的那次意外,李瑾又算是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宫墙。

    而这辆马车就这样一直那么平稳的载着李瑾驶向了李府。

    李府的位置要经过一片繁华的街市,虽然不如长安的东市、西市与长安大街,却也是人满为患。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李瑾不知为何,在刚刚在一片寂静的宫城内,只觉困倦却无法安睡。此时这样喧嚣的地方,竟让她的双眼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只片刻,李瑾就闭眼去会了周公。

    硕大的梧桐树在秋日的艳阳下,将炙热的光线分裂成了无数暖人的斑点,李瑾不自知为什么的在愉快的跑着。

    李瑾不知自己在追寻着什么,只知道那阳光,梧桐叶的味道,和远处廊下喝茶避暑,笑看着自己的父母,让自己胸中充满了暖意,那都是自己最喜欢的。一切都被包围在暖融融的金橘色光辉中,自己小小的身影,徜徉在斑驳的树荫中。

    小小的香雪在远处也在笑着向自己招手,一手中还拿着不知是哪里采来的一束淡青色重瓣的花儿。花瓣的颜色介于白色和青色之间,嫩黄的花蕊高傲的迎风舒展,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生命力,只是花径此时却是被香雪折断后紧握在了手中。

    李瑾记得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很爱花,因此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嘱咐过香雪,若是喜欢花儿就把它栽在土里,若是想带走那就拿走它的种子或一小块根茎。

    就像借走它的孩子一样,不伤害它的生命。虽然这仍然是残忍的事情,却能让这株生命不断的延续,也许也算是一种安慰。

    看着那折断的花朵,李瑾似乎很生气。快步的跑向香雪,在她起步时,小小的香雪似乎也有了觉察也和李瑾一起跑了起来。

    渐渐的周围金橘色的光芒消失了,不知何时开始,周围被浓浓的黑暗包围,香雪也似乎不再是小时候的模样,只是手中仍然拿着那株特别的花儿,在前面不断的跑着。

    李瑾觉得越来越冷,一看脚下原来正赤脚跑在雪地上,在一抬头时香雪已不知去到哪里了,李瑾只知道前面很危险,也因此很担心消失的香雪是否在前面,因此更加加快了奔跑的脚步,周围开始挂起了大风与薄雪,李瑾觉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没来由的委屈与恐惧的感觉包围了李瑾,她觉得自己再也跑不动了,抱紧双臂的李瑾微闭着眼睛,却仍奋力的举起脚步向前行去。周围也越来越暗,黑暗似乎要将李瑾吞噬般的紧紧压了过来。就在这时李瑾听到了香雪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那担心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李瑾耳中脑中,李瑾奋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香雪担忧的脸。

    原来自己在做梦,可李瑾却觉得胸口难受,好像仍然被黑暗紧抓着。

    李瑾举手想整理一下发鬓,可触手的却是一片湿滑,李瑾顺着脸颊抚摸才让她发现,自己竟在梦中哭了。脸上几乎都被泪水浸湿。

    李瑾笑道“没事儿的,只是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不过估计我现在一定像只花脸猫,就像之前的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