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无端让她觉得有些慌,她知道他有能力做些什么,也知道他这副面无表情的伪装下,不容小觑的欲望——可是她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肖医生这副态度很容易让人多想,不如明说,您到底想干什么?”阮景顺从心意问了出来。

    肖崇言没回答,他喉结上下滚动,不耐地伸手拽了拽领带,分明是在克制什么,几瞬之后,他移开了目光,重新看向监视器,仿佛刚才古怪的眼神只是她自己的错觉,他岔开话题,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为什么要查吴媛的案子。”

    “这是我失忆之前接下的委托,我觉得,这应该就是我之所以来柳川市的原因。”

    阮景低下头,状似无奈,“如果不是意外失忆,我本不必要这么费事。”她意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失忆是谁的责任。

    良久之后,她才听到肖崇言说。

    “我知道了。”

    没过多时,监控室的门开了,常桉和于泽走了进来,常桉将记录册往桌上随意一拍,“按照超市员工的口供,刘敏红出事的前几天还给她们超市上过货,她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她正在给顾客结账的时候,看到有一对男女在洗手间门口拉拉扯扯,好像是小情侣吵架,刘敏红当时还上去劝了,所以她看了两眼。”

    “她说的是假话。”

    毫不犹豫地,肖崇言和阮景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肖崇言隐晦地看了一眼阮景。

    于泽皱了皱眉,目光掠过阮景,径直看向肖崇言,“肖医生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她接受你们问话的时候,一直在避免眼神接触,如果说她是紧张,她回答的时候却又不假思索,在最后于警官复述纪录内容让她确认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点头、应答的反应,这些都是典型的编造谎言的表现。”

    常桉一副“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不想再听了”的表情,对肖医生专业水准虚假地恭维了一番,然后好奇地看向阮景。

    “阮景妹妹,他是研究心理学的变态狂人,罪犯在他面前就跟白纸似的,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阮景平铺直叙,“刚才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我留意到她是三号收银台,而在三号收银台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洗手间。”

    两个人都给出了指向相同的解释,于泽却仿佛面前只有肖崇言一个,“她为什么要说谎?”

    阮景淡淡插嘴,“这就要有劳于警官再跑一趟了。”

    于泽虽然面色一黑,却还是黑着脸点头离开了。

    对于于泽的冷淡,阮景其实并不放在心上,这几次的接触,已经足够阮景琢磨明白这个男人,心里装着凛然正义,却是一个标准的大男子主义拥护者,他从内心就看不上她,理由嘛,一个小姑娘而已,所以,他自然也只会以最不屑的心态揣度她。

    不过作为优秀刑警,于泽办事雷厉风行,不到两个小时就拿到了收银员口中见过刘敏红那天的监控录像,当当时的情景投射到光屏上时,在座所有人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收银员说的倒也不然都是谎话。

    监控无声地播放着,一个女人从监控边缘入画,男人追了上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情绪都有些激动,开始拉拉扯扯,而这个拉扯的地点很巧妙,从画面中只能看到男人和女人偶尔露出来的手臂,看不到女人的正脸,男人似乎想拽着这个女人离开,女人反抗之中,男人身上掉出了一个黑色的钱包。

    刘敏红就是这时出现,她从地上捡起钱包,上前分开两人,交谈了几句似乎是在劝解,男人愤愤地离开了,随后女人也捂着脸跑开了,刘敏红站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扬着手中的钱包想要追上去,被迎面走过来的收银员撞了个正着,两人交谈了几句,刘敏红就将钱包给了她,收银员将钱包揣进兜里,走进了洗手间。

    事实显而易见,刘敏红捡到了男人的钱包却没追上失主,于是就给了这儿的工作人员,收银员拿到钱包没有上交,而是自己偷偷留了下来,所以她不敢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