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道长果然名不虚传,某只算出大致方位,道长却是能如此精确,实在是佩服佩服。事不宜迟,某这便回去收拾东西,去泰山看一看。”江吟川吹了几句清虚道法高妙,便准备起身了,谁料清虚可能是猛然被吹彩虹屁吹懵了,整个人还都陷在这个“屁”里面了,口里一面说着“哪里哪里”,“岂敢岂敢”一面拉着江吟川,兢兢业业保持着商业互吹的基本素养。

    “我虽然算了出来,但却是远不及小友,这其间方位奥妙你竟然是直接心算便已然明了。“清虚简直是睁眼说瞎话,面上还是一副欣慰的神情,话也是越说越离谱。“老朽眼拙,小友可是江家后人?老朽多年前便听过江家的传闻,上次得见还是在我小的时候,这几枚元清钱我断不可能认错。没想到如今这把年纪却还能有此福气。”

    江吟川手里捏着那几枚铜钱,不由得觉得有些烫手,什么元明清的,他这东西是他老爹在一个地摊上淘来给他当玩具的,十成十的假货。哪里有这老道说的那般离谱。而且清虚和朱公邸沆瀣一气,他家底肯定早就被那姓朱的漏了个全。

    做道士的,十个里有九个满口胡话,还有一个是哑巴。

    江吟川自然不会信他,甚至都疲于敷衍,直接起身招呼南瑭就要走,没料他已经走出去几步,眼见一只脚都跨过门槛了,南瑭却仍在原地盯着清虚展开的地图若有所思。

    江吟川头疼,刚想招呼他,便听到南瑭开口:“且听一听道长的高见。”

    ……

    走在回家的路上,江吟川还觉得今天真是莫名其妙,本着除鬼驱邪的心思出门,结果到最后却是变成了公费旅行,已经离开了青云观有一段路程了,他现在还记得南瑭答应去往泰山的时候,朱公邸一副生怕他们反悔的样子,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给他们订好了三天后去泰山的机票,说他们不是早有预谋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早就听说朱公邸私底下接过一些驱鬼除邪的活儿,如今恐怕就与此相关,他没同意与朱公邸同流合污,结果就和南瑭被一起拉成苦力了?江吟川真是恨得牙痒痒,他人高腿长,大步走在前面,手指不期然就碰到了兜里的异物,才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南瑭的身影了。

    江吟川脚步一顿,几乎是紧贴着后脑就传来南瑭的声音:“怎么了?”

    原来他方才就不远不近跟在江吟川身后,悄无声息的,教人丝毫感受不到。

    江吟川被吓了一跳,和他拉开距离才觉得有些不自在,之前的气愤也一瞬间就消失干净了,他又捏了捏兜里的符咒,那是方才临走清虚趁乱塞给他的,是之前他画的那张对旱魃极有针对性的符咒。

    清虚还送给他一句话。

    ——旱魃难测,用以防身。

    现在捏着这张符纸,对江吟川来说真如烫手山芋一般,这符咒的效力肯定如清虚的人品一样,不值得信任,可,万一呢?

    画符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的,那周身的气是实打实的,而且清虚面对南瑭更是丝毫不惧。但凡这符纸有清虚所说的一半的威力,都是他如今不容错过的机会……

    “怎么了?”许是江吟川许久没开口,南瑭皱着眉又问了一遍,江吟川这才回神,手中攥紧了那张符咒,他只要轻轻点燃这张符……

    “没什么。”江吟川收回手,随意耸了耸肩,手从兜里拿出来,感受到傍晚的微风,才觉得舒心凉爽。他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变得轻松,“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清虚往南边走,你之前不是说玉佩在西方吗?”

    “是在西方。”南瑭若有所思,“但当时我心中的想的并不是玉佩。”

    江吟川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发展,南瑭转头问他:“那你当时测算的是什么?是我心中所想,还是玉佩所在?”

    “测算皆由心变,又不是信口胡说……”

    “那便是了。”南瑭说道,“你二人都算的是南方,便是谬误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江吟川这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略作挣扎:“我学术不精……”

    “我小的时候皇兄说过,道法并不是轻易可习之术,有人穷其一生无所解,有人一朝顿悟道法大成。”南瑭看着天边,好似在通过辽远的天空怀念着那个古老时空里的皇兄,他缓缓地说道,“你觉得你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