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内传出来的难听琴声又持续了两三声,断断续续,如果这是一场普通的演奏,那么听众怕是已经跑光了!

    裴望舒听到路德维希满含戏谑的声音欢快地说道:“是因为这个阿裴才想要我陷入死亡吗?可是这样做的话,这把琴就真的要被毁啦!”

    裴望舒双手交握,用了最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如常地发出声音:“你把它吞掉了,别想骗我。”

    奥兰多的眼神轻轻地瞥向裴望舒,在场的三个人里,这人是最弱的一个,但却微妙地影响了整场战斗的局势。

    路德维希一边把小提琴拉出史无前例的难听声音,一边轻轻笑道:“我只是暂时替阿裴保管一下,毕竟战斗这么激烈,不小心把琴摔坏了怎么办?不过等我死了,这把琴就真的要随我一同毁灭了。”

    随着路德维希拿出筹码,本就不怎么牢靠的盟友关系即将再次破裂重组。

    奥兰多深知路德维希蛊惑人心的功力,对裴望舒道:“他很擅长撒谎,不要信他。”

    裴望舒快要把掌心抠烂,缓缓说道:“没错,路德维希,你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你也不是第一次骗我,就连我们之间的契约都没有说实话——什么你和我都会死,实际上你死了,我根本不会受影响对吧?”

    这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平等的契约,路德维希的力量受到裴望舒的限制,反过来不成立,以及裴望舒受到伤害感觉痛,路德维希也会痛,反过来同样不成立。

    这种有所偏颇的不公平的契约,显然将路德维希放到了一个十分受制且低微的地位上,向来都是奴隶给主人陪葬,哪有地位高的给地位低的陪葬的道理?

    所以裴望舒大胆猜测,自己死亡路德维希也会死是真的,但反过来照样不成立!

    墙壁上被撞裂洞口处的烟尘渐渐落下,空气重回清新,房间内的景象逐渐露出真容。

    这是一间客房,模样和其他受牵连的凄惨房间差不多,一片狼藉乱七八糟,墙壁和地板四处都是被高温烤焦后的痕迹。

    房间最中央摆着一把有酒红天鹅绒坐垫的华丽古典雕花扶手椅,穿着黑色长风衣的路德维希正翘着一双长腿坐在上面,表情从容地拉着极度难听的小提琴。他看起来没有受一点伤,就连服装都没有半点破损,仍旧光鲜亮丽,浑身上下仔细看来,只有头发显得乱了,还沾了些灰。

    裴望舒的视线很快就被路德维希手中的那把小提琴黏住,那把琴,是陪伴他十多年的琴,是无数个痛苦的日夜中的慰藉,是至亲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信物——那上面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即使隔的这么远,裴望舒还是一眼认出这把琴就是自己的,而非路德维希随意变出来骗自己的。

    “你不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直接把它拿出来!”这样会损伤到琴体,裴望舒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拉出地狱风格的魔鬼施施然点头,他将琴重新放回膝盖上的琴盒,拉好拉链然后再次一口吞下。

    路德维希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深了,指尖银光一闪,一把小小的叉子像炮弹似的轰飞出去,撞到奥兰多的剑上,将他撞得倒着滑出至后背递到对面墙上。

    奥兰多猛地抬头,嘴角流下几道血痕,他一阵心惊,路德维希的力量又变强了!

    路德维希心情很好,没再看奥兰多,面对裴望舒之前的指责,他没有半点诚意地表示:“看来阿裴没那么容易上当,不过我是恶魔,撒谎不是很正常吗?”

    裴望舒:“……”这世上的恶魔,都这么厚颜无耻吗?

    路德维希悠哉地晃着小腿:“阿裴怎么还在生气?这样对身体可不好。我知道阿裴现在很讨厌我,不过跟奥兰多联手可不是个好主意。”

    他很无奈地摊着手叹气,就是嘴角看好戏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即使这场戏剧他也是主角:“为了杀死我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别看他好像是个人……他们的脑子里装满了圣典组成的浆糊,当然这也有优点,他们的信仰无比坚定,也不会说谎。阿裴不如继续听听奥兰多没说完的话,问问他我死了之后,太阳神教会会对你做什么。”

    毫无疑问这番话很有煽动性,裴望舒扭头向后,看向神情凝重的奥兰多:“奥兰多先生,如果今天你杀了路德维希,接下来我会遭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