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了拉斯维加斯,我去了一所慈善小学读书。”张伯伦放开了薛定邦的手,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老师很好,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她让我想起我妈妈。”

    “她说同性恋是不对的,不正常的,不好的。每次在学校祈祷日,我都祈求上帝,我虔诚地向他祷告——仁慈的上帝呀,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把我变成一个同性恋。”说到这里,张伯伦横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我不要去那个满是烈火和刑罚的地方,我会做个乖孩子……”

    “无论我如何祈祷,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即使是被胳膊遮住,薛定邦还是可以看见泪珠从他眼角滚滚落下,“六年级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我班级里一名男孩。他和别人不一样,很温柔,对我很好,也愿意和我讲话。对不起。我引诱了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薛先生——我是个GAY。”

    似曾相识的场景,令薛定邦内心荡起阵阵涟漪。他的心脏好似被热泪烫伤般缩紧,一把捞起来伤痕累累的张伯伦,将对方用力揉进怀里。

    “我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我是个GAY,对不起。”张伯伦用力反抱住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婴儿,“老板对我很失望,对不起!我没办法付赎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薛定邦紧紧抱住张伯伦,不顾他身上的水,把自己的衣服弄得一团糟糕。薛定邦安静地抱着他,听他崩溃地哭喊,听他诉说自己的无助与绝望,没有松开他,没有拒绝他。

    “我不想去那个满地烈火的地方……”

    “没人喜欢我……”

    “所有人都讨厌我……”

    薛定邦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固定在自己眼前。认真诚恳的目光凝视他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听着,张伯伦!你是受欢迎的!”

    张伯伦愣愣地看着他,张着嘴还保持着在哭时候的模样,却没有继续掉泪或者抽泣。时间好像给他按下了暂停键,将他定格在原地。

    “我很喜欢你,张伯伦。这与你是不是GAY无关。”薛定邦诚恳地说,“我得说——你非常可爱。各种意义上都很可爱。我要是能够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会非常开心。”

    “薛先生……”张伯伦被泪水浸泡红肿的眼睛,慢慢闭上。他抱住薛定邦的手,也卸除了力气。整个人都倒进薛定邦怀中。

    薛定邦安抚拍打他的后背,两人就这样抱着好大一会儿,直到张伯伦完全平静下来。在分开的那一瞬间,盯着张伯伦那张脸,莫名的冲动在他内心咆哮。

    吻他吧!

    就算只是安慰。

    吻他吧!

    就像对待喜欢的事物。

    吻他受伤的唇,吻他的伤痕,吻他的泪水,吻他破碎的心。

    薛定邦半阖眼眸,缓缓朝张伯伦凑了过去。

    小心而又温柔碾过受伤的嘴唇,不似前田克里斯的嘴那样柔软。硬刺刺的血痂刮过,带来的刺痛感有些微妙。干涩、粗粝……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为嗅觉带来强烈的冲击。

    触碰不过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

    或许对于张伯伦来说,薛定邦只是轻轻碰了碰,但其中的含义,却不仅仅于此。分开之后,薛定邦捏住张伯伦的肩膀,如润物细语般温声说:“张伯伦,你是受欢迎的。”